夜色深沉,官道寂寥,天地之间只剩下林破晓孤独的脚步声。他的鞋底早已磨破,石子硌在脚底,传来一阵阵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裂口的靴子,忍不住苦笑:“江湖儿郎,刀光剑影,却也抵不过一双烂鞋。”
此刻他已离开许文、周通,真正踏上独自的旅途。没有兄弟的玩笑,也没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温酒,只有无边的寂寞与夜风。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磨炼。江湖路,总要有一段只能一个人走。
沿途的村落荒凉,许多房屋残破不堪,灶火熄灭,院子里杂草疯长。林破晓从一间破败的屋舍里翻出几根干硬的棒子面窝头,早已发霉,却仍塞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他咽下去时,喉咙似被火烧,眼里却闪过一丝坚定:“能咽下去的苦,终究都是养分。”
夜风呼啸,他找了个废弃庙宇落脚。庙里供奉的神像早已缺胳膊少腿,香灰散落一地。他拍了拍地上的灰尘,靠着神台坐下,把残刀横放在膝头,轻轻抚过刀身。刀依旧缺口斑驳,像一个风霜满面的老人,但在林破晓眼里,它比任何珍宝都要亲切。
他闭上眼,运转心法。体内气血如潮,骨骼隐隐作响,仿佛千锤百炼的铁胚正在成形。每一次运转,都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但他却死死咬牙。痛苦让他清醒,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正在变强。
忽然,庙外传来低沉的嚎叫声。他猛地睁眼,残刀立刻握在手里。几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是狼群。至少有二十多只,正悄然逼近。
林破晓心头一紧,随即勾起一丝冷笑:“好嘛,连野兽也瞧不起我,偏要试一试我的刀。”
狼王首先扑来,獠牙闪光,呼啸扑面。林破晓残刀骤然挥出,施展【断刀十三式】第一式“破崖”,刀光犹如劈山裂石,硬生生将狼王劈翻。血花溅落,狼群瞬间暴怒,齐声嚎叫,扑杀而来。
他呼吸急促,心中却生出几分亢奋。第二式【断水】,刀势横扫,如同截断奔流之河,逼退三头猛狼。第三式【落星】,刀光骤然下斩,力沉千钧,将一头黑狼劈得当场毙命。血腥气迅速弥漫开来。
狼群越扑越急,数量却并未减少。林破晓被包围在中央,衣衫撕裂,手臂上被利爪划开血痕,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到刀身。残刀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他的怒意。
“好!就用你们试我的刀!”林破晓低吼,残刀骤然劈出【断魂】一式,刀光化作弯月横斩,数头猛狼瞬间被割裂喉咙,哀嚎声此起彼伏。
可战到最后,他已力竭,手臂酸痛到几乎举不起刀。狼群还在环绕,他咬牙,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若此时倒下,尸骨怕是要被啃得连渣都不剩。可偏偏此刻,他的眼神反而愈发坚定。
残刀忽然发出一声轻鸣,仿佛与他的意志相合。刀身绽放出微光,照亮整个庙前荒地。他心头一震,猛然劈出最后一式“断空”。刀光仿佛撕裂黑暗,狼群齐声惨叫,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寂静重新笼罩夜色。林破晓浑身是血,气喘如牛,却笑了。笑声粗砺,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快意。他跌坐在狼尸旁,仰头望着破败的庙顶,喃喃自语:“独行江湖,生死自负。今日以血练刀,明日必以刀开路。”
他割下狼肉,升火烤食。肉香弥漫,他狼吞虎咽,直到肚子圆滚才停下。忽然,庙外探出几双怯生生的眼睛,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们死死盯着林破晓手里的肉,眼里全是饥饿,却不敢上前。
林破晓心头微酸,把剩下的肉全递过去:“拿去吃吧,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孩子们感激得直磕头,他却摆手大笑:“别磕头了,我可当不起。下次记得别轻易靠近狼群,命比肉值钱。”
转身时,他肚子空空,却没有半点后悔。江湖本就是如此,有人笑饮美酒,有人饿死荒野。但若能让几个孩子活下去,他觉得这顿狼肉分得值。
第二日,他再次踏上官道。残刀在手,影子被晨光拉得细长。远方山河浩瀚,江湖杀机暗潮涌动。他心里清楚,这一路不会再有兄弟遮风挡雨,他必须独自面对血与火的考验。
他轻声说道:“破晓啊破晓,江湖路远,今日起,该是真正的江湖了。”
风起,尘飞,少年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