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猎猎，林子深处枝桠摇曳，月光斑驳，仿佛无数森冷的眼睛在窥视。林破晓一个人走在荒僻小径上，鞋底踩着枯叶，发出细碎声响，他心里忍不住嘀咕：“走了一整天，连口热粥都没喝上，这江湖也太不待见穷人了。”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有些破旧，肩头沾了灰土，腰间那口残刀用布条紧紧缠着，看似普通的破刀，可他心里清楚，这刀是他唯一的依靠。兄弟们此时并不在身边，第一次，他要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江湖。
夜色深沉，破晓感觉周围的气息有些异样，仿佛风声里多了几缕冷意。他停下脚步，耳朵竖起。
果然，前方林子里传来极轻的沙沙声，不像野兽奔窜，更像是有人刻意压低脚步声。他心里一沉，暗暗握紧残刀，喃喃自语：“不会真被人盯上了吧？我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有钱的啊……”
话音刚落，林中倏然闪出几道黑影，身法轻灵，步伐怪异，仿佛蛇游般扭动。黑影披着夜行衣，脸上罩着血红面纱，正是血莲教的杀手。
其中一人阴笑开口：“林破晓？小子，你的命，血莲教要了！”
林破晓心头骤紧，却还是忍不住调侃：“哎哟，这名字喊得跟欠账似的，怎么我这穷光蛋也能让你们大教亲自派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废话！”那黑衣人身形一晃，手里亮出一柄细长弯刃，月光一照，刀刃泛着冷光，直取林破晓咽喉。
林破晓脚下一错，猛地侧身，残刀顺势出鞘，发出低沉的铮鸣。他一刀横扫，虽然刀身缺口累累，但气势凌厉，生生逼退了对方一步。
“嘿，还真是要我的命啊。”林破晓低声嘀咕，心脏却在剧烈跳动。这是他第一次孤身正面对敌，不再有王阔海的拳头，也没有李长歌的机智，他只能靠自己。
另一名杀手冷声道：“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三人同时扑来，刀光交错，剑影纵横，夜林中瞬间杀机四起。
林破晓大喝一声，残刀划出一道弧光，他脚下施展“碎叶步”，这是他临时悟出的步法，模仿枯叶随风而舞，身形看似飘忽不定，实则借力转移。三人一时竟没能得手，刀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出血花。
破晓闷哼，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心里骂道：“娘的，这江湖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可手中残刀却更加紧握。
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在酒馆里听来的江湖口诀：“刀在手，心在刀前，生死一念，不容迟疑。”那时候只觉得是酒客装腔作势，如今却深刻体会到，若有半点迟疑，自己就会死在这片林子里。
残刀猛然一劈，正中一个杀手的兵刃，两股力量相撞，火星飞溅，那杀手虎口发麻，退了半步。林破晓趁势前扑，肩膀带着血迹，却硬生生压了上去，一刀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有意思。”另一名杀手冷哼，“初入江湖就敢硬接我血莲刀，倒也算是条骨头硬的小子。”
他猛地挥出一招“血影三斩”，刀光连环，宛若鬼魅，三道寒光直扑破晓胸口。
林破晓心中一紧，咬牙大吼，残刀逆斩而上，刀势虽不成章法，却有种拼死求生的狠意。刀光与对方撞击，气浪翻涌，他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妈的，要是再这样硬拼，真要交代在这了！”他心里发狠，眼神却愈发坚定。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当年父亲曾随口说过一句：“刀不在刀式，而在人心。若心中有势，千招可化一招。”
林破晓猛然心中一亮，残刀再次挥出，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顺着本能劈斩。刀势如风，宛若怒潮，逼得三名杀手连连后退。
然而对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刺客，很快稳住身形，三人再次合围。刀影如网，杀机如雨，林破晓身处其中，心跳如擂鼓，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残刀在震颤，刀身上那一道道缺口竟散发出冷光，似乎在回应他的心意。
林破晓心头狂跳：“难不成，这刀……有灵？”
第十三章夜林血影（下）
林破晓紧握残刀，呼吸急促，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着血腥味流进嘴里，咸得他牙关发紧。三名血莲杀手已经围成三角，杀气凝如实质，每一步逼近都带着压迫。他清楚，只要自己露出一个破绽，立刻会死无葬身之地。
夜风骤起，枯枝被吹得啪啪作响，像是催命的战鼓。破晓心中也如擂鼓，狂跳不停。可他没有退路。
第一名杀手抢先出手，手中弯刃陡然闪出，刀光如血蛇，扭曲盘旋而来，直逼破晓心口。这招名为【血蛇缠心】，专破硬挡，若破晓举刀格挡，立刻会被缠住刀锋，生死只在一瞬。
破晓眼皮一跳，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低身扑倒，几乎贴着地面，残刀反手一抽，寒光乍现，如野狗反咬。他这一刀虽狼狈，却正好划向杀手脚踝。那杀手没料到他会如此不要命，仓促一撤，失了先机。
“好险……”林破晓咬紧牙关，心中冷汗直冒。
第二名杀手趁势劈来，刀势凌厉，三连斩疾若雷霆，正是血莲教成名杀式【三绝断魂】。刀光宛若三道流星，角度刁钻，气机锁死破晓胸腹要害。
林破晓来不及思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甘的怒火：我才刚踏上江湖，怎么能在这儿死掉！残刀骤然挥出，没有任何章法，却带着凶狠至极的狠劲。他咬牙猛吼，刀势暴烈，竟硬生生与对方三刀对撞。
叮！叮！叮！
火星四溅，林中枯叶飞舞，气浪卷起，林破晓胸口气血翻腾，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踉跄后退。可他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是被烈火逼出的刀光。
“好小子！”第三名杀手冷喝，他早已憋着杀招，此刻腾身而起，身形倒挂而下，手中双匕化作寒电，正是血莲教秘技【双莲坠魂】，专斩敌人头颅。
林破晓瞳孔猛缩，感觉头顶阴影压来，死亡近在咫尺。就在这一瞬，残刀忽然剧烈颤鸣，刀身缺口间仿佛有光流淌，映得他眼神一片清明。
“刀不在刀式，而在人心。”父亲的声音再度浮现，他心中顿时一凛。
破晓仰头，残刀猛然竖起，上挑而出，这一刀没有名字，没有套路，只有他拼尽全身气力的求生之意！
嘶啦——
残刀与双匕相撞，爆发出刺耳尖啸，火花如骤雨般飞溅。那杀手双臂一震，匕首竟被震得崩飞，虎口炸裂。残刀顺势上挑，划破了对方的肩头，鲜血瞬间喷洒。
杀手闷哼一声，身形坠地，脸色惊骇：“这小子……刀里竟带着心魄之力！”
林破晓气喘如牛，手臂酸痛欲裂，却死死握住残刀。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方才那一刀，仿佛连刀都替他在出招，力量比他平常强了数倍。
剩下两名杀手面面相觑，眼神愈发阴冷。
“不能再拖，速战速决！”
二人身形一错，分左右杀来。一个刀光如瀑布倾泻，一个剑影如毒蛇缠绕，前后呼应，杀机密不透风。
林破晓已经遍体鳞伤，肩头血流不止，可他的眼神却在燃烧。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轻声自语：“刀在人心，命在刀上……好，那就试试吧。”
残刀横于胸前，他全身气血疯狂涌动，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小院里的孤灯，母亲温柔的笑，兄弟的拳头，敌人的刀光，甚至还有那一壶未曾喝到的酒。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化为一股炽烈的意念，凝于刀锋之上。
轰！
他猛然踏前一步，残刀斩出，刀光如同月夜霜华，清冷而凌厉。这一刀竟隐隐成势，带着未名的刀意。
“断刀——初式！”
残刀破空，刀势竟然劈碎了前方刀光，如同利刃斩断江流，硬生生斩开血莲杀手的攻势。另一人剑势扑来，却被余威逼退，剑身颤抖。
杀手骇然失声：“刀意？这小子竟然在生死间悟出了刀意！”
林破晓大吼一声，趁势再斩，残刀横扫，劲力带起狂风，将一人胸口劈开血痕。另一个急急退却，脸色难看。
“撤！”
话音未落，受伤的杀手已被同伴扯走，二人一掠，消失在夜林深处。只留下遍地血迹与折断的树枝。
林破晓呆呆站在原地，残刀垂下，气息粗重，浑身血迹狼狈。他缓缓坐倒在地，仰头望着夜空，笑得有些苦：“原来，江湖真能要命啊。”
他抬手，轻抚残刀的刀身，低声道：“你刚才……是不是救了我？嘿，真是怪了，一口破刀，也懂心意。”
残刀依旧静默，可刀锋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寒光，仿佛在回应他。
夜风渐渐平息，林子恢复宁静。只是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与杀机。林破晓明白，这一夜只是开始，血莲教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也已被推上江湖棋局的一角。
他撑起残破的身体，踉跄着走向远方，嘴角挂起一丝倔强的笑。
“活着，才有机会喝酒。死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