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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江湖不语

九州破晓录 满庭芳 1889 2025-10-31 12:44

  

残月挂在天际,破晓拖着残刀走在官道上,靴底踩过泥泞时发出细碎声响。昨夜的血腥味还未散尽,他肩头的伤口在风中微微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人在骨缝里撒盐。可他没有停步,他很清楚,一旦停下,就会被身后那些看不见的眼睛盯死。风声猎猎,仿佛有人在暗处低声议论,可破晓知道,那只是自己心里的幻觉。兄弟各走各路,顾清言与赵凌川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他抬手按住伤口,笑了笑,苦涩得像是咬下一片青橄榄。

  

行到渡口时,水波拍岸。几条旧船系在木桩上,船夫缩着脖子,躲在斗篷下打瞌睡。渡口旁有茶摊,炉火冒着微烟。破晓走过去,点了一碗热茶,掌心被温度烫得一颤,心口却渐渐暖了。他抬眼,看见对面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矮胖,一个瘦削。两人衣衫寻常,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江湖杀气。矮胖的盯了他几眼,笑嘻嘻道:“兄弟年纪不大,这把刀却杀过人吧?”破晓端茶的手顿了顿,淡淡答:“卖柴的,也会杀鸡。”这句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带了股讽意,像极了他父亲当年训人时的口气。瘦削的眼皮抬了抬,似笑非笑道:“鸡血和人血,味道可不一样。”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紧绷起来。茶摊的掌柜不敢吭声,只是低头擦桌。破晓抿了一口茶,把碗放下,目光却始终平静。矮胖的终是收了笑意,叹口气:“少年郎,骨子里有狠劲,这是好事。不过江湖大得很,一把刀不够用,你要多留几只眼睛才行。”破晓没有回话,只是起身结了茶钱,转身离开。风吹过茶摊,吹散了茶烟,那两个陌生人眼神深沉,却没有追上去。

  

夜里借宿在一处驿馆。驿馆里住着几个商贩,他们围在火堆边说笑,一个少年贩夫摊开账本,正为一笔生意发愁。破晓躺在角落,闭着眼,却听得心头一阵莫名触动。他记得母亲常常数着铜钱,省下一文也要换成馍饼给他垫肚子。父亲则在一旁埋怨她“心太软”,可最后总是自己先把肉让出来。那是最简单的日子,却有最沉重的温情。破晓睁开眼,看着火光映照的梁柱,忽然有些恍惚。他发现自己越是走远,父母的影像就越发清晰,仿佛不容他遗忘。

  

第二日清晨,雾气笼罩官道。他刚踏出驿馆,便被两骑快马拦住。为首之人身披青甲,冷声喝道:“顾清言!”破晓心头一震,下意识握紧刀柄。他想起阿文临别时的神情,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无奈。看来顾清言的名字仍旧是祸根,哪怕他不在,仇恨也追到了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淡淡答:“认错人了。”青甲骑士冷笑:“认不认错,试过才知道。”长枪当空刺来,破晓横刀格挡,力道之大震得他手臂发麻。

  

官道上骤然响起兵刃相击之声。破晓脚下踏碎泥土,刀锋斜劈,卷起寒光。他的肩伤还未痊愈,动作略显迟缓,可眼神却愈发冷厉。另一个骑士跃马而来,马蹄卷尘,长刀直劈。破晓侧身避开,刀刃从耳边掠过,带起一阵风声。他咬紧牙关,低喝一声,残刀自下而上,猛地挑开长枪,借势一脚踏在马鞍上,整个人凌空而起。刀光掠过,青甲骑士的肩甲被劈裂,血光飞溅。那人惨叫一声,跌下马去。另一骑士见势不妙,勒马急退。破晓落地,残刀指地,冷冷看着他。对方迟疑片刻,终是策马逃去。

  

风声呼啸,破晓胸口剧烈起伏。他抬手擦去额上的血迹,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荒谬。他不过是个卖柴少年,却一次次被卷进这江湖的杀机中。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暗处推着他走。

  

果然,在远处山坡上,有人负剑而立,衣袂翻飞。那人面容冷峻,眼神沉静,正是沈孤鸿。他静静望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风吹过草叶,带来一声低语:“世道将乱,少年终要被推上棋盘。”

  

破晓没有看见他。他只觉得天地辽阔,前路茫茫。可心里那股声音再次响起:若世间无人可担此重,那便由我来。

  

  

他咬紧牙关,重新背起残刀,脚步沉稳地踏向前方。官道漫长,雾色弥散,仿佛整片九州的风雨,都在等待着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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