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依旧风声猎猎,天地之间笼罩着厚重的白色。夜色压下来,空气冷得像是刀锋一样割在脸上,呼出的气息很快凝成一缕缕白雾。血迹溅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目。
林破晓单手握着残破的刀,手臂已经被震得酸麻,整个人几乎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但他的眼神却像是火一样亮,亮得有些疯。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耳边炸响,他能听见血液在体内沸腾的声音,像是炉火在骨头里烧。
“你小子疯了吧?”柳三水躲在后面,抱着酒葫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可嘴巴依旧没闲着:“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板,居然拿着一截破刀就敢跟这怪物对着干,你是打算死在酒馆的债主手里太憋屈,想换个体面点的死法么?”
林破晓咧嘴笑了,露出两颗沾着血迹的牙齿:“死倒是随时都能死,但要死,也得死得好看点。再说了,我今天要是退了,估计这怪物第一个就冲你来了。”
柳三水立刻翻脸:“诶诶诶,别乱说,我这人平时最怕死,你这么说我心脏容易受不了。”
顾长青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他盯着前方,声音低沉:“别分神,那畜生的动作越来越快了。它在盯着你手里的刀。”
林破晓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巨兽已经再次扑了上来。那是头足有三丈高的黑甲怪兽,全身覆盖着漆黑鳞甲,獠牙闪着寒光。它鼻孔喷出的气息化作白雾,带着血腥和腥臭,像是一堵墙一样压迫过来。它死死地盯着林破晓怀里的残刀,眼中带着贪婪和疯狂。
“来得好!”林破晓猛吸一口冷气,脚下一蹬,雪地顿时溅起一片飞花。他握紧残刀,迎面冲去。
残刀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光芒。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道陌生的意念——“断刀十三式,第一式,破浪。”这四个字仿佛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刀在低声告诉他。
轰然一声,残刀与巨兽尾巴硬生生碰撞在一起。空气里爆发出沉闷的炸响,雪片被震得满天飞舞。林破晓被震得双臂酸麻,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几乎要吐血。但他硬是咬牙撑住,残刀竟然在这一击里,生生劈开了巨兽尾巴上的一层鳞甲。
血迹飞溅。
巨兽惨嚎一声,巨大的身躯疯狂甩动。它的尾巴抽飞了数名黑甲士兵,鲜血染红了雪地。百姓们吓得尖叫着四散逃开,有人跌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柳三水一边看,一边嚷嚷:“完了完了,这玩意根本打不死啊!大兄弟,你要是真死了,记得托梦回来,把你欠我的酒钱还清!”
林破晓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他咧嘴笑了笑,笑得狰狞:“放心,我要是真死了,第一个托梦找的就是你!”
顾长青忽然沉声喝道:“退下!破晓,你不是它的对手!”
可林破晓反倒笑得更大声:“喝酒就得笑着喝,砍妖也得笑着砍!”
话音未落,他猛然再次冲上去,残刀划出一道长弧,拖着雪地,一路激起飞溅的冰屑。
巨兽发狂扑来,獠牙张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下去。林破晓猛地贴地翻滚,反手一劈。残刀从下往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光,带着火星一样的亮光。
咔嚓!
巨兽的一只前爪被生生划开,血如泉涌。它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整片雪林都在颤抖。
林破晓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他的手几乎握不住刀,但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古怪的喜悦。那种喜悦,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的力量。
顾长青瞳孔一缩:“那一刀……是第二式。断刀十三式,裂峰。”
林破晓一愣,心头猛地一震。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裂峰”,可刚才那刀,就像是自己灵魂里自然生出的动作。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把刀在教他。
“这刀,还真比我还倔。”林破晓低声笑。 巨兽惨嚎着扑倒,身体疯狂翻滚,巨大的身躯砸塌了整片雪地。百姓们吓得瘫倒在地,黑甲士兵们瞠目结舌。柳三水更是抱着酒葫芦,眼泪都快掉下来:“哎哟娘啊,我这兄弟平时连挑水桶都嫌沉,今天居然能把妖兽给劈伤了?我要是没喝酒,真不敢信啊!” 林破晓喘息着,手里残刀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光芒一闪即逝。 他忽然感觉刀和自己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那种联系让他心头发麻,却又说不出的兴奋。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兵器。 “神兵……认主了。”顾长青盯着那一抹光,声音低沉。 林破晓愣了一瞬,随即倒在雪地上,脸色苍白,几乎动弹不得。他咬牙低声笑道:“这刀要命,但要是能用命换一壶酒……也值。” 柳三水和顾长青急忙冲上来,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柳三水一边抹鼻涕一边嚷嚷:“大兄弟你别真死啊!要死也得等我把酒喝完再说!” 顾长青目光闪烁,低声道:“残刀显威,妖兽出世,这事绝不简单。恐怕背后牵扯着整个九州的气运。” 风雪依旧呼啸,血腥弥漫。林破晓静静地躺在雪地上,眼皮沉重,却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苦,也有点轻狂。 他感觉到,命运的巨网正在悄悄张开。而他——已经无法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