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蓬和江溪月在家中陪了江玉瑶几日,江玉瑶整日下了学堂就在家中和父母玩闹,好不快活。尤其是学堂因为海月节放了假,江玉瑶更有时间玩耍了。惊川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略有些感慨。有时看着这春花秋月的人间风景,竟觉得这样不恢复记忆也挺好的。
也许是惊川往日的记忆中有太多不快的回忆了吧,谁知道呢?或许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
这日,隔壁的何婶把先前给江玉瑶做的新衣服送来了,月白色的料子,配上几朵淡淡的丁香花煞是好看。何婶的绣工自是不必说,江玉瑶穿上合身妥帖,轻转时,那几朵丁香花倒像是真的如丁香花盛开一般。
日子也就这样过着,像秋日晒过的被子一样,安稳中带着令人迷醉的气味,麻痹了人的心智,忘却暗中窥伺的危险,让人只想就此沉溺其中。
出去时总能见到海竹村的村民在忙活海月节的事,不是准备买卖之物,便是准备礼物趁此机会探望住在静海城的亲戚。村内村外一派热闹的景象。
而铜仙镇那边的郑主薄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海月节就在这安安稳稳的初秋里如约而至。
这日一早,四人便早早起床,江溪月本是要早起做早饭的,可江玉瑶闹着不要吃早饭,要赶去海月节上吃。江蓬和江溪月近日宠着她,也由着她去。
四人带上行李,坐上了前去静海城的马车,一路上有江玉瑶打打闹闹着,倒也不算寂寞。从马车侧窗望去,朝阳从地平线上冒出一丝红晕,带着一层朦胧的气晕,像是少女娇羞的脸庞。远处的群山隐于山雾间,壮阔空灵,使人心生敬畏。
江溪月看着一脸兴奋的江玉瑶和面带喜色的惊川,心头思绪万千,小声开口道“江蓬,我怕......”话还未说完,便被江蓬轻声打断“没事的,不用怕,还有我呢。到时候你们只管好好玩就是。”江溪月叹气道“但愿如此吧。”头靠在江蓬肩膀上,江蓬伸手轻抚江溪月的长发。窗外的景色一一闪过,像是倒带的胶卷一般,带着斑驳的昏黄。
所幸他们出门的早,马车也快,约是半个时辰便到了静海城门口。下了马车,过了城门,江蓬带着江溪月去往客栈。转过几个街角,又过了几处闹市,来到一方繁华的街道。
那候在门口的小二,一见到江蓬便迎上来,笑脸相迎,接过了江蓬背着的包袱“咱掌柜的一早就吩咐了小的今日江大人要来,可是不巧,掌柜的这会儿去往别处忙了。特派小的在此恭候。”
江蓬“无妨,晚些见你们掌柜的也不迟,先去房间吧。”
“是,江大人请随小的来。”
四人随着店小二上了楼梯,惊川四处打量这间客栈的一切,和上次去的听雨楼有些不同。这客栈大厅摆上了几张八仙桌,\t四方台阶之上又设有几间客座,又以屏风分隔开来,人声鼎沸,都坐满了人。再向里走,便是楼梯了。惊川顺着楼梯看去,这第二层还是吃饭之处,不过在墙壁上开了几道半窗,窗外的树叶,繁花和独属于海月节的香气就这样飘进来,窗明几净,也算是有点闲情雅致。
再往上便是客房了,惊川一时认不出客栈楼顶所用的材料,外头的光照进来,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平添了几分精巧。
那店小二,领着四人进了房,惊川和江玉瑶各一个小单间,江蓬和江溪月同住一个大房。其间布置摆件倒也算精巧得体。尤其是推开窗,便是繁花绿叶入眼,看着既舒心又畅快。凝神细细听还有街上商贩的叫卖声,一闻鼻尖满是各种香气。
江蓬进了房间,打眼一看笑道“你们掌柜的倒是有心了”店小二回道“那可不是,我们掌柜的知道您要来,这几间房是早早就备下的,就等您和夫人入住了。”那店小二见四人对房间都满意,“那小的就先下去了,江大人有什么事,只管招呼小的们就行。”“行,有劳了,你先去忙吧。”
待收拾妥当,放置好行李。江蓬便带着去了一间食肆,点上一些精致早点,在闹市喧嚣声中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饭。吃过了早饭,江蓬便托词与静海城中的老友们聚会,付了帐便出去了。江溪月之前来参加过几次海月节,对这流程还算熟悉,领着惊川和江玉瑶两人一同游玩去了。
江玉瑶穿着新做的衣服,蹦蹦跳跳的,见了不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仗着江溪月近日好说话,缠着江溪月要吃要玩的。江溪月心中虽是思绪万千,面上却是不显,一并都应了江玉瑶,也有问过惊川。不过惊川对这并无多大的兴趣,只是,尝了几样新奇小吃而已。
江溪月见惊川还是老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一事猜不透他的想法,便问道“惊川,可是想你那把剑了?”惊川摇摇头,看着江玉瑶在一家卖首饰的摊子前挑挑选选,问江溪月“江嫂子,这次出来花费会不会太过了?”
这一问,江溪月倒是愣了一下,好像她和江蓬出来那么久还从未有人问过他们的钱够不够,笑道“惊川,别担心这个,喜欢什么告诉我便是,不必在意钱财。”还小声说“你江哥的俸禄和钱财都是我打理的,够咱们逍遥的。”
话中的得意让惊川不禁笑了起来,“娘,我要这个,给我买吧!”,江溪月和惊川,相视一笑。三人就这样逛了大半天,午饭都是在外面的酒楼里吃的。江溪月本想着趁着人多想打探消息,结果完全被江玉瑶带偏了,所幸带着两个孩子玩个痛快。
晚上,静海城各处都点上了花灯,河水上映着的都是满城灯火和亭台楼阁。可谓是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江溪月带着两人回到了客栈,将近日所买的东西放下,吃了饭回房歇息。这时,江蓬披着日暮回来了。江溪月这才想起此行的另一个要务,给江蓬倒了杯茶问道“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江蓬接过茶杯,饮下后,说道“没有什么发现,若说是怪事,只是近日静海城中的李家公子去世了。”
江溪月疑惑道“李家?是经商的那个李家吗?”
“正是他家。”
“他家的公子怎么去世了?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现在还没有,李家把消息封锁了,只走漏了点风声。据说是因病而死的。”
“看来李家公子的死不简单啊。因病而死的话......”江溪月看向江蓬,发觉江蓬也在看着她,“看来明日我要出去打听打听了。”
江蓬在灯下握住江溪月的手,一脸柔情道“辛苦你了。”
“哎,都习惯了。明日你陪着玉儿和惊川玩吧。”
“行,你今天辛苦了,今晚好好睡。”江蓬吹熄了灯,一室寂静,月光散尽屋内,飘来几缕花香。隔壁的惊川和江玉瑶今日玩闹够了,也早早地睡去了。
天欲破晓时,江蓬便起了床,见江溪月还未醒,便悄声下了楼。路过柜台时,瞧见一个麒麟摆件,威风凛凛间又带着几分温和,当下便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大人,好久不见呐。”江蓬转身,见一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去往别处办事未见上一面的掌柜。
江蓬拱手笑道“梁兄弟言重了,不过一个村长而已,哪里就称得上是大人了。”
梁掌柜摆手道“哎,江大人救我一命怎就担不得了。昨日我因别处有事,未亲自迎接江大人,有失远迎啊。”
“无碍,本也就是来这静海城游玩的,倒是麻烦你了。”
“我倒巴不得江大人能常来,好让我报答救命之恩。”
“哎,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梁兄不必放在心上。我见这柜台处怎么摆放了一件麒麟踏云,上次我来时不是一件金蟾衔币吗?可是这城中有什么怪事?”
梁掌柜向四周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靠近江蓬小声说道“不瞒江大人,近日城中市坊间有传闻这静海城有些不太安生。这才把那金蟾衔币换成了麒麟踏云。也好求个平安不是。”
江蓬问道“那你可知道是出了什么奇闻怪谈吗?”
“好像是近日这城中有人死得不太安生,其余的便都不知道了。”
“在海月节这节骨眼上出问题,怕是不太好啊。” “是啊,要不是说呢。这城中知道点眉目的权贵可安生着呢。昨个儿,我去别处查账,听手底下的人说,有些府上为了避免生事,遣散了不少家奴。” “哎,如今是多事之秋啊,苦的都是老百姓啊。不过,有我在这里,有劳心之事,也可让我帮帮忙。” “那我先谢过江大人了。” 两人说会儿话的工夫,后厨里已经做好了早饭。梁掌柜唤来昨日那店小二,吩咐将先做好的早点送到江蓬房内,两人才各自回房。 江溪月起床后,见桌上冒着热气的早点,屋内不见江蓬的身影,洗漱后去江玉瑶房中。“果然在这里。”那江蓬可不是正陪着江玉瑶吃早饭呢。 “呦,起来了。” “娘。”江溪月抱起江玉瑶,“好啊,在家不吃我做的早饭,在外面就吃得欢。以后不给你做了。” “哪有呢,娘。只是这是爹给我点的早饭,玉儿不吃不行呢!”说完,还朝着江溪月脸上亲了一口。 “你啊,净和你爹学的油嘴滑舌,如今倒是会卖娇撒乖了。” “哎,这可不是我教的啊。玉儿这是天资聪慧。” “你们啊,真是父女俩。我倒像是欠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