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声看向门处,只见江溪月缓步带笑走进来。江蓬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玉瑶呢?”
江溪月答道“瞧把你急的,平时怎么不见你多陪陪玉儿?她在何伯家呢,何伯说,何婶要给玉儿做身新衣服,海月节的时候穿,就让我把玉儿放他家了。”
“那你是来看那女尸的?有何发现没有?”
“是啊,有了点发现,正要来说呢。”
后面的郑主薄赶紧上前来问“正是,正是,江夫人,可有何发现?”
江溪月往里走,看到惊川和那具男尸,问道“咦?惊川,怎么在这里?这堕修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在雾隐山发现的吗?”
“江嫂子,这堕修确实是江哥和我在雾隐山发现的,现在他的法器还未找到,还不知道这堕修是否和最近发生的事有关联。”
惊川一语点醒了郑主薄,刚才只顾着高兴了,许多细节都没考虑到,现下只是在雾隐山发现了堕修的尸身,并不能证明这堕修与近日的案情有关。想到此处,不由得看向此少年,长身玉立,虽站在这停尸房,却自有一派沉稳之姿,心中不免高看几分。可这牵扯到修仙界,他便没了主意,郑主薄想到这里,便把眼光转向了江蓬和江溪月。笑着向江蓬二人走去。
“今天可要辛苦你们夫妻二人了,这堕修的尸身也要辛苦江夫人来查看一番了。”
“哪里的话,郑主薄,都相识多年了,不过随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对这两具尸体还挺感兴趣的。”
“哦,对了,方才你说那女尸有新发现,是什么发现?”
江溪月道“只是发现了那女尸身上的毒,一种名叫半夏连川的毒。”
江蓬插嘴道“半夏连川?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江溪月白了江蓬一眼“你要是把我说过的药都记住,出去自是一方神医。” “嘿嘿,别生气。接着说,我不插嘴就是了。” 江溪月又赏江蓬一记白眼,继续说道“这半夏连川自然不是寻常毒药,连我也只是听我师傅说过几次。此药,服下后并不会立刻使人死亡,而是如常人般并无二致,甚至还会气色红润。而这也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而已,等到毒发气绝之时,体内五脏六腑早已被消磨殆尽,唯余血脉连接剩下的肉块。这便是连川之象。” 听完江溪月的这番话,众人不禁后脊发凉,一身冷汗。惊川都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倒竖。 那郑主薄更是直接被吓出冷汗,双手抚臂道“这毒药当真恶毒至极,可你既然说这毒药不是寻常可见,又怎会出现在这雾隐山中的一具无名女尸之中?” 江溪月答道“这毒药我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而已,其中所需草药和炼制方法我一概不知。若不是被许可解剖女尸,我也不会发现这毒药的。” 一旁的江蓬却是道“看来这药暂时是查不出来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彻查这堕修是否与这些案情有关联,是否是主谋。” 众人一时沉默不语,江蓬问道“对了,最近还有人失踪没有了?” 郑主薄思索一阵,回道“说起来最近是没有人失踪了。怎么,是有什么思路了吗?” 江蓬摇摇头,“没有,现在线索太少,还在这海月节这紧要的关头。” “那只能看明天在雾隐山搜出什么了。”江溪月叹道,不过她内心也知道,此行大约是徒劳无功了。缓步行至那堕修尸身旁看起了那道致命的伤口。是道剑伤,普普通通,江溪月心中闪过一丝疑虑,看向惊川所带的那把剑。 惊川注意到江溪月的视线,转头对着江溪月点点头。一如往常,还是那个沉稳的少年。江溪月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赶走,暗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糊涂想法。 江蓬又与郑主薄商量着明日去雾隐山查看之事,挑明了明日查看大约不会有何发现。可这郑主薄约是被上头催的急了,非要带人前去查看才是。 这一时之间在场四人都理不出头绪,惊川看着门外夜幕初垂的天空,说道“夕阳快落山了。”三人才发觉天色已晚。 “玉瑶!快回家,玉瑶还在何伯家呢。” 江溪月惊呼一声,拍了一下江蓬,便夺门而出。江蓬这下也慌了,随手对着堕修的尸身施加了结界,拉着惊川便跑了,话都没说。 转瞬间,这义庄仅剩郑主薄一人,一阵凉风吹过,江主薄不禁打起了冷颤,忙锁好门,带着一帮手下赶回去了。 待三人赶到何伯家时,江玉瑶却是早早吃过饭,在何伯家睡着了。何婶阴沉着脸,开头劈脸地数落着两人,“江村长,别看村里人都敬重你。我老婆子今天可要好好挑挑你的不是,这玉儿也渐渐长大了,可你有没有掰着手指头算过,这一年到头来陪过玉儿多久呢?我老婆子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这舐犊之情见的却比你们都多。” 一旁的何伯出声道“老婆子,你啊,快别说了。小江他们不是都忙,村子里那么多事,小江怎么忙得过来。” “一天天的,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事,你可别想糊弄我。小江啊,这教完了良雨可该好好歇歇陪陪玉儿了,这孩子,别看着孩子还小,很多事都知道得不少了。错过了这些日子,往后你们拿什么来补啊。” 两人听完具是沉默不语,这些年,他们确实是亏欠玉瑶太多了。 往日已逝不可追兮,来日未临不可负兮。倘若江玉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那岂是轻易可弥补的。 江溪月抱着江玉瑶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月光静静洒在四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流光衣。一向最爱活跃气氛的江蓬此时一脸凝重,双眉紧蹙,一言不发。江溪月看着江玉瑶的睡颜,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不妨一根树杈扯到了衣袖,江溪月抱着江玉瑶正要倒下,江蓬一个闪身来到江溪月旁抱起两人,嘴上柔声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摔伤了可怎么办。” “好了,知道了。回去想吃什么饭?” “你除了那几样,还会做什么菜啊?” “别瞧不起人,回去给你露一手。” “好,我等着。” 惊川跟在三人身后,见着三人的身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抹哀愁,想他失去记忆前是否也有父母的陪伴,会为他担忧,为他忧心这世间的风雨。他们发现自己失踪后,会找他吗?这一切,惊川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测,他只是心头有些烦躁,无处宣泄罢了。 月光流泻在惊川的身上,寂静的夜中,带了些静谧的柔美,像是轻抚着惊川。 回到家中,江蓬便去厨房做饭了,江溪月将江玉瑶安放在房中,便来到客室。惊川早早泡好了一壶热茶,江溪月疑惑道“哎,惊川,以前怎么没见你泡过茶?” 惊川笑道“许是恢复了些记忆吧,试着泡了些。江嫂子,要不要试试看?” 江溪月闻言,接过惊川递过来的茶杯,茶香四溢,轻抿一口,不由得赞叹道“看来惊川之前应该是哪家的小公子吧,随手一泡便是我这里最好的茶--墨竹衔月。” 惊川一愣,“也许吧,只是闻着这茶有些熟悉,便试着泡了。” “怪不得呢,说起来,这茶我也许久未喝了。上次喝这茶,还闹出不少趣事来。” 两人在客室说了会闲话的工夫,江蓬那边便做好了热饭。虽是家常便饭,可吃起来别有滋味。明灯烛火间,门外的月光静静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次日,江蓬和惊川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便去与郑主薄那路人汇合。江溪月则在家陪着江玉瑶,可把江玉瑶高兴坏了,一大早就起床,把前两日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了。只盼着今日能和江溪月好好耍上一番。 而江蓬和惊川这一去便是一天,直到夜幕初垂才踏着月色归来。江溪月不必问,自然是毫无发现,这下线索又断了。不过发现了这堕修的尸身,郑主薄也好歹有个交代了。 江玉瑶早早就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着江蓬和惊川归来。上来就牵着江蓬的手,说起今日里发生的种种小孩子家的趣事。江蓬细细听着,直到江玉瑶说完了一天的趣事,也到了家门口。江蓬才说道“玉儿,你猜爹爹今天回来给你带了什么?”江玉瑶想也不想直扑到江蓬怀中,许久,闷闷的声音才传出“玉瑶只想要爹爹平平安安的。” 江蓬听此,轻叹一声,一手抚上了江玉瑶的头发,一手拍了拍后背。这时,江溪月出来了,笑道“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江玉瑶这才从江蓬怀中出来,江蓬笑道“玉儿,你看,这是什么?” “是百合花,还有还有,玉儿不认识了。” “哈哈,去问你娘去。你娘什么都知道。”江蓬笑着望向了江溪月,隔着月色对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