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话可是说错了。咱家啊,那是离了谁都不成的。”
“好了,知道了。”江溪月娇笑一声,“玉儿,今日我要去拜访我的徒弟们了。就让你爹今日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啊?”
“不要,玉儿只想要娘带着我和惊川哥哥玩。”
“嘿,怎么我带着你们就不行了?这静海城我可比你娘熟悉,跟着我,有你们好玩的。”
“行了,少不了给你们吃喝玩乐的钱。”江溪月捏着江玉瑶的脸摇摇,和江蓬对视一笑,江玉瑶的小心思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嘿嘿,谢谢娘。”
“别谢我,你啊,今日别气你爹就好了。”江溪月说着还捏捏江玉瑶的鼻子。
待吃了早饭,江溪月和江蓬才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前去了。
江溪月顺着大街前往这静海城中最出名的医馆。初秋的阳光温暖又和煦,照在人身上说不出的温暖暖舒适,还有空气中那藏不住的花香,直叫人醉死在这阳光里。一路上商贩吆喝着,江溪月打眼瞧着,倒是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和各种吃食,比着前几次来时,更是热闹几分。但一想到心中的事,便有些不安。
所幸这医馆尚未挪地址,江溪月凭着记忆寻到此医馆。站在街角处看着熟悉的医馆,门庭若市,这医馆名气大,自然有不少各地的人趁着海月节前来寻医问药。
江溪月看到门口处还是篆刻着那副对联:芝草带云拈去绿橘泉和月掬来春。不禁失笑,哎,这帮臭小子啊。
江溪月顺着人流进了医馆,跟着前来看病的人先到坐台大夫柜前查看病情。打眼瞧着医馆内部还是和她在时别无二致,那药柜又大了,整整占了一面墙。那抓药的大夫和小童就没坐下停歇过,那小童被抓药大夫吩咐了什么,又爬上了一架带有滑轮的梯子到高处抓药。
可即使是爬上了梯子,那小童抓药也是艰难,伸手够了几次都没够到拉环。好容易够到把药匣拉出来了,又站在梯子上轻跳一下,小手一弯抓了把药材。连江溪月都为他捏了把汗,这要是摔下来可要躺上几天,想到此,江溪月内心不禁暗骂那群臭小子。那小童似是熟悉了似的,合上药匣,下了梯子,待药材被抓药大夫看过后被打了一下,连发髻都歪了,那小童只苦恼地揉了揉头。看得江溪月又是摇头,这群笨蛋,当初药柜造的宽大就是方便以后爬高抓药。这都领悟不到,笨死算了。
看了这一会儿也轮到江溪月“看病”了。那大夫先问道“这位小姐最近是有何不适之症啊?”
江溪月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说道“最近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那大夫又问道“看脉象,小姐身体康健,没有病症。那小姐可否拿下面纱容我一观?”
江溪月点点头,抬手将那层面纱轻轻揭下。那大夫看着那层面纱被揭去,露出这位小姐的真容,当下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江师傅,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徒弟们一声。好让徒弟们去接您啊。”这大夫离了座,给江溪月作了个揖,唤来一旁的徒弟先给后面的病人看病。
“我还不知道你们,就是要突然来才能发现问题呢。”江溪月跟着这个大夫到了后院,其间也有些曾受过江溪月指导的大夫,药师见到江溪月也是欣喜不已,手上没事的都跟着来到了后院。
刚开始那个大夫,见此情形道“把医馆内的病人先看完抓完药,就闭馆吧。”
“哎,小张啊,给病人看病要紧。我此行是来看看这海月节的,顺道来看看你们。让他们先去给病人看病吧。以后不怕没时间见面。”
“是,师傅。”被唤作小张的大夫作揖答道,“都先去忙着吧,我陪着师傅。”其余人虽感到惋惜,但江溪月说了,她是来参加海月节的,以后不愁没有见面的时候。
院中一颗枝叶茂密的香樟树下,江溪月和张大夫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是散发着茶香的两盏茶。
“师傅,尝尝这茶吧,不苦不涩,回味略甘,最是养胃护肝了。”
“好。”江溪月轻饮一口,放下茶杯赞道“果真是好茶。说起我走之后,你们行医时可曾遇到过什么疑难杂症吗?”
张大夫知道他师傅最喜欢钻研那些难以根治的奇病难症,只是以往师傅在时什么奇奇怪怪的病都不在话下,如今他们虽是学艺不太精,可到底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病症让他们都束手无策过,更别提引起师傅的兴趣了。
“师傅,这难治的疑难杂症没有。只是前些日子,李府家的公子不知怎么地,忽地得了暴病去世了。”
“嗯?李家公子,暴病?”
张大夫见江溪月来了兴致,便接着说道“是啊,约莫是在望月节前后,那李府家的人来到医馆请人到府上给他们家的公子看病。只是,还未到了门口,却被告知,那李家公子已经去世了。”
“嗯?这李家不也是静海城的富贵人家吗?他家公子怎么会得暴病去世?”
“这,其余的,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李家公子在海月节这关头去世,葬礼也不好大办。哎,算着这日子,这李家公子的头七也就是这两日了。”
江溪月啜口茶道“人既死了,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了。可还有什么奇怪的病症没有?”
张大夫点点头,凝神思考,抬眼瞧了瞧江溪月,见她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才谨慎地开口“往年的时候,王家的公子,出了事,那时候是徒弟跟着前去治病。那王家公子脉象与常人无异,皮肤紫黑,入夜时偶尔还会有绒毛生出,病发时会忍不住嚎叫。徒弟无能,判断不出这是什么病,还望师傅能指点一二。”
江溪月放下茶杯叹道“这原本也不是你们能解决的,那王家公子熬了多久死的?”
“大概是半个月,师傅,我这里有诊治记录,您可要看看?”
“拿来吧。”
“是,师傅。”
江溪月翻看了记录,“这,你们是治不了的。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例子,立即去找我。”合上记录册子,江溪月闭了闭眼,怎么还牵扯到恶灵了,有些难办了。
“师傅,那可太好了。您走的时候不让我们去探望您,这些年,徒弟们都愧疚的很。”
“你们太蠢了。医术能有精进,便是对得起我了。”张大夫听了愣了愣,这话他好久都没听过了,从前江溪月教导他们的时候,总是嫌弃他们蠢笨不堪,当时还不服气,现在却是万分怀念。
“我之前有没有给你们讲过半夏连川?”
“半夏连川?不曾讲过,师傅,这是一味什么药吗?”
“没什么。”江溪月饮口茶,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香樟树,“那药柜开始做的比寻常药柜宽大,就是方便以后取药,谁知你们那么蠢笨,只需加几节横木即可。不说出来就是领悟不到,真是蠢笨不堪。”
“是,师傅,徒弟知道了,这就着人去办。师傅,要不中午在这里吃顿饭再回去吧,寻芳斋的饭菜一定合师傅的口味,而且师弟们都很想念您的。”
“不了,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了。”江溪月说着起了身。张大夫忙起身要拦住江溪月,还未说什么便听江溪月说,“从医先从德,看到你们能好好地救治病人,也没有白费我当初的苦心。”
张大夫止了脚步,看着江溪月一袭白衣,木钗白花束发,在阳光下似神女消失在绿荫下。正如她当年,款款走来。回神时,张大夫已是泪流满面。
江蓬待两个小家伙吃了早饭便计划着今天要把静海城好玩的地方都逛一遍。出了客栈,穿过几条街,顺着人流上了桥。惊川上了这白玉石桥,望着那遍植两岸的合花树,河中往来的游船画舫,身旁游人如织,来自各个地方的游人共赴这一佳节。一派秋和暖景,心中有些触动。
一旁的江玉瑶拉拉惊川的手,“惊川哥哥,桥那边的秋水茶和秋月酥都很好吃的,咱们一起去尝尝吧。走。”
惊川被拉着涌入人群,跟在身后的江蓬无奈一笑,也跟了上去。
穿过人群,那小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见此情形,江蓬只好领着两人走小路去别处尝美食。江蓬带着路,避开了人群,拐进小巷子里,青石板窄路,墙边探出不知名的花树,墙上厚厚的青苔和细白的小花,还有空气中略带点潮湿和淡淡的香味,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和两三声吆喝。惊川觉得这路倒是比刚才逛的地方更合他心意。
三人伴着清香缓缓走在窄巷中,抖落了肩上的三两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