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幽谷之中，一个凭水而建的村落里，一个半大的少年用两个根中指倒立在一处小湖泊旁边，少年双目紧闭，面上有些许痛苦之色，一位老者站在一旁，看着少年，脸上波澜不惊。

旁边放着几个土罐子，罐子上口乌蒙蒙的，却是许多飞虫盘旋不定。湖面无风，倒着蓝天白云，不远处有着几头耕牛，悠闲的啃食着青草，不时往湖面看来，嘴中咀嚼着青草，尾巴左右拍打身体，似在为这一方静谧的谱子打着拍子……

静静的湖面不多时出现一阵阵的涟漪，湖中的蓝天白云一时荡漾起来，却见湖中出现一个飞虫组成的圆球，似一颗巨大的茧悬在湖面之上，涟漪随着巨茧略起略伏向湖面扩散开来。

不多时却见巨茧层层剥落，显出刚才倒立的少年，待飞虫褪尽，却见少年双眼一睁，一脚重跺湖面，借力一个翻身，双手击向湖面，只听一声爆响，似巨物袭向湖中，一时水花四溅，不远处吃草的牛被响声吓的狂奔，老人被湖水袭来，却是不温不火，身上出现一层光幕，落向老人的水却是半点都没落在他身上。

在水花落定，少年跑到老人身边高兴的说道：“爷爷，我练成了，我练成我们家的秘术了！”

老人古井不波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冷娃，不错，爷爷当年练成秘术的时候，比你还大两岁，你比爷爷以前厉害。不过呀！咱家的秘术可有三个变化，你现在练成的是第一层，叫做‘蝶变’，后面还有两个变化……”

“那爷爷你什么时候教我另外两个变化呀！”

“你这小崽子别急，这第一层是咱家秘术的基础，你的掌握熟练之后才能学习第二层变化，不然贪多嚼不烂。说说，这第一层秘法施展后有什么感觉呀？”

少年来回走了几步，挥了挥拳，略一思索道：“首先力量变强了很多，其次速度也快了不少，然后……好像身体……身体不怎么怕疼了。”

少年说着看了看刚才击向湖面的双手。

“不错，第一层的‘蝶变’会让你自身体魄变强，同时速度加快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力量上的变化，若能将身体的速度和体魄的强度同时转化为一击必杀的力量，你的‘蝶变’便算是小成了。”

“哦！那爷爷把家族秘术三种变化都练成是什么时候？”听到爷爷说自习辛苦修炼的秘术才刚刚入门，连小成似乎都很难，少年不由问道。

老人看着少年的神气不由正色道：“冷娃，咱家的秘术入门看的是天赋，在天赋上，爷爷可能没你好，但是入门之后就得靠坚持不懈的水磨功夫了，当初在寨子里天赋比你爷爷好的人有很多，但却没那份坚持不懈的心性，大多后劲乏力，最后练成族里全部秘术的也只有一手之数。冷娃，你刚学会‘蝶变’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你比族里其他人多走了几步而已。你仍需耐下性子，好好磨练咱族里的秘术，才能更进一步呀！”

看到爷爷一脸认真的和自己说话，少年收了之前的一点小情绪，认真说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会练成族中秘术，像您一样，成为族里‘月司’的。”

“你们这些小崽子，动不动就想当族中月司，月司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老人叹了叹气不知是对孙子说还是自语：“月司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我倒希望你就当一名族里悠闲的长老。”

少年似没听到老人的自语，数着指头道：“月司是我们‘月魂’寨里最厉害的人，比‘灵语’寨的‘灵官’，‘阴识’寨的‘无识’，‘鬼巫’寨的‘非鬼’都厉害。”说罢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所以月司是整个娆山最厉害的人”。

“你这小崽子，哪有什么最厉害，娆山四寨各有所长，哪有什么最厉害的说法。”老人摸了摸少年的头叹道：“若是四寨之间能够相互授艺，取长补短，我们这群人也许也不用在娆山待这么多年了。”

老人说的话似乎有些伤感，似乎牵动了以前的往事。

似是发觉在少年面前有些失态，老人对少年说道：“冷娃，你刚学会了‘蝶变’，我刚才告诉你把‘蝶变’之后得到的力量转化为集中一击是小成，至于大成……”

少年忙问：“大成是不是能将‘蝶变’的好处，不仅全部转换成力量，还能全部转换成速度，或者是转换成身体的强度？”

老人有些惊讶：“哦！这是你这小崽子自己想到的？”

“爷爷，我是不是说对了？”少年高兴道：“我是看到过六叔和别人打架猜的，我猜对了吧！爷爷？”

“你六叔天赋虽然好，但是却好勇斗狠，性子静不下来，学了点家了功夫的就在外面惹是生非。你父亲这一辈的人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他。冷娃，你可别学你六叔。”

少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见过你六叔的身手，‘蝶变’大成的样子你勉强也算是见过。不过，你六叔那种功夫还算不上‘蝶变’的大成，‘蝶变’的大成在于‘换劲’和‘分炁’，你六叔现在只能将速度、力量、身体强度其中的一项转换到极致。转换之中，他的动作会有明显的停滞，这个时间虽然在常人看来很短，但是若是遇到高手，这便是他足以落败的破绽。”

“那爷爷，‘蝶变’的大成具体是什么样的？”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冷娃，这样，你用了‘蝶变’之后，朝我攻过来，记住，不要留手。”

少年听了爷爷这么说，瞬间用了秘术，直直的朝爷爷攻了过去。

却见老人并不闪躲，少年一拳击在了老人身上，老人纹丝不动，少年却感觉到拳头隐隐作痛。在少年诧异的一瞬间，老人挥出一掌，在少年耳侧停下，却见少年身后的湖中再起骇浪，却是老人掌劲所击，少年转过头看向身后，惊讶的一时不知说什么。

老人问道：“冷娃，这便是所谓的‘换劲’，在你打过来时候，我用‘蝶变’加强了身体强度，在你劲力用完的瞬间，将‘蝶变’的效果转为力量。念起劲动，转换随意，无半点停滞之感。”

少年从惊讶变得喜悦，问道：“爷爷，那什么是‘分炁’？”

“这样，冷娃，你还是像刚才一样攻过来。”

这次少年并没有那样简单的攻击，而是提起速度，辗转腾挪，用了好几个虚招。老人却不接招，站在原地不动，少年无奈只能踢向老人侧边，只见老人仍是一掌，老人的手掌越过少年头顶，少年的右脚踢在老人腰侧，同时发生。

老人笑着问道：“冷娃，这便是‘分炁’，你可明白？”

“爷爷，我懂是懂了，但是有点说不明白。”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打个比方，‘蝶变’的效果就像爷爷给我的零花钱，‘分炁’就是让我如何灵活的用这个钱！是买冰糕还是买糖果或者是买肉包子，得看我最想吃那个。我说对不对呀，爷爷？”

老人被孙子的比喻给气笑了：“你这样理解也不算错，不过你这样比喻是在说每月的零花钱是不够用的吗？”

见少年一脸被识破想法的尴尬，老人又说道：“你这小崽子难道没有发现，‘换劲’和‘分炁’很像吗？”

少年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爷爷，是很像，不过这里面好像是有区别的。”

“哦！说说看。”老人饶有兴趣的说道。

“嗯，爷爷，我感觉‘换劲’和‘分炁’虽然都是动用‘蝶变’之后如何运用炁的法门。二者的确很像，但若是完全一样，我想爷爷也不会专门分开说。我自己感觉‘换劲’更多的是对身体要求，而‘分炁’则是对炁熟练运用的要求。”

“冷娃，你能从刚才的交手中看到这一步，证明你用心了。”老人笑着说道：“冷娃，你知道道门的内丹功夫吗？”

少年疑惑的看着爷爷。

“道门的‘内丹’功夫讲究‘性命双修’，‘性’指内在的道，‘命’指外在的道。简单点来说性命双修便是指神形兼备……嗯，这样似乎有些说不明白。”老人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身体的一切部位可称之为“命”，而炁、精神、灵魂在内的无形存在则称之为‘性’。道家的内丹功夫，就是在锤炼‘性’和‘命’上，而道家‘内丹’功夫小成的表现便是‘听风知微’、‘感气明玄’，这并不是道家的什么秘法，而是‘性’与‘命’锤炼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老人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娆山修行的法子虽然和道门不同，不过道理也是差不多的，‘换劲’是练习你对身体掌控，与道家的‘命’有些许类似，‘分炁’则是对炁熟练掌握的一种表现，与道家的‘性’也有共通之处。只有同时熟练‘换劲’和‘分炁’，你才能做到‘形与炁合’，这与道家‘性命双修’的道理也有相似之处。在这个过程里还是对你精神的一种锤炼，而‘蝶变’大成最明显的变现，便是身随意动，能在最省力的情况下打败对手。这和‘内丹’功夫小成的表现虽不尽相同，却在某种程度上和道家的‘内丹’功夫有些许共通之处。”

少年仔细听着老人的话，不觉间鸟雀归巢，几头水牛也在主人的驱赶下往回走，身边的湖水已被夕阳染的满眼金黄，少年走在田埂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