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望着聂涛鬓边的白发,想起这些日子的悉心教导,心中百感交集。他整理好衣袍,郑重地跪在茅屋中央,对着聂涛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沈砚,多谢师父悉心教诲,恳请师父收录门下,弟子定当恪守门规,不负师恩。”
聂涛见状哈哈大笑,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眼中满是欣慰:“好!好!老夫终于收得传人了!”他拍着沈砚的背,声音洪亮,“我神刀门向来世代单传,到你已是第三十二代。你既入我门墙,日后须当勤学苦练,将本门刀法发扬光大。”
他忽然面色一肃,指着墙上的刀谱:“尤其是天剑宗那帮伪君子,自诩名门正派,实则心胸狭隘。当年他们联手打压我神刀门,此仇不可不报。你日后修为有成,定要替师门打败天剑宗,重振神刀门声威!”
沈砚拱手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师门厚望。”
聂涛这才露出笑容,转身从木箱里取出一本线装古籍递给沈砚:“这是裂风刀后几层的秘籍,你好生研习。”他望着窗外的山林,忽然喟叹一声,语气复杂,“说起来,老夫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与林老鬼那三次交手。”
“林老鬼?”沈砚心中一动。
“就是将混沌心法炼至九重的林正阳。”聂涛哼了一声,“那老鬼的功夫确实厉害,三次交手,老夫都以一招之差落败。”他脸上露出不屑,“可惜一身好本事却用错了地方,死心塌地保着那昏庸的狗皇帝,助纣为虐,老夫最不齿他这种为人。”
沈砚握着秘籍的手微微收紧,原来“林老鬼”竟是混沌心法的创始人。他想起林晚意,不知她与这位林正阳是否有关联。 聂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不必多问,林老鬼的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记着,练好刀法,光大我神刀门,这才是你的本分。”沈砚点头应是,心中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林正阳,以及他与聂涛的恩怨,生出了更多好奇。茅屋中的药香混着刀意,将这段江湖恩怨悄悄刻进了他的心底。 裂风刀第二层的修习,远比第一层艰难。沈砚原以为凭自己的悟性能快速掌握,可面对石壁上更为复杂的招式图谱,却屡屡碰壁。第二层的七式更重内劲与身法的配合,一招“回风斩”要求刀随身转,气随刀行,稍有偏差便会气血翻涌。 整整一个月,沈砚每日在院中挥刀数百次,衣衫被汗水浸透又晒干,木刀换了三把,招式才勉强有了些模样。一次演练“断云式”时,他因内劲衔接不当,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聂涛在旁看得清楚,却并未上前,只冷冷道:“这点苦都受不住,还想成大器?”见沈砚擦去血迹继续挥刀,他才缓缓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武技一途本就逆水行舟,越是往后越难精进。第二层讲究‘意与气合’,急不得。” 沈砚将师父的话记在心底,不再急于求成。他每日先打坐修炼通天玄功,待内劲充盈后再练刀,一遍遍揣摩招式间的衔接,感受刀锋与气流的呼应。遇到瓶颈时,便翻看聂涛给的秘籍,或是向师父请教其中关窍。 又熬过两个月,当他将第二层最后一式“裂空”练得行云流水,刀锋划过空气竟发出尖锐的呼啸,能将三丈外的落叶精准劈成两半时,聂涛终于抚须微笑:“总算纯熟了。这第二层你虽练了三月,却比老夫当年快了整整半年。” 沈砚望着手中的木刀,刀身已被磨得光滑如玉。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真气越发凝练,挥刀时竟有种与天地共鸣的玄妙之感。这深山苦修的日子,正让他脱胎换骨。 沈砚练完第二层刀法,见聂涛在旁指点,便问起第三层的修习之法。聂涛却摆摆手,沉声道:“这第三层你暂不能学,你修为尚浅,须先把根基打牢。” 沈砚有些不解,刚想追问,聂涛已拾起地上木棍,演示起基础招式:“你看这劈砍刺挑,看似简单,却是万法之源。当初我与林老鬼比斗,便是栽在这上面。” 他停下动作,望着远处山峦叹息:“我那时总想着练精妙招式,招式上确实赢了他大半,可到了后半场,他根基扎实,内力源源不断,我却后续乏力,最终还是输了。”聂涛拍了拍沈砚肩头,“根基如筑墙,地基不稳,修得再高也会塌,你且耐住性子,先把基础磨透。” 沈砚看着聂涛怅然的神色,终究忍不住开口:“师父,您究竟与这位林……林前辈有何仇怨?这几个月总听您提起,却从未细说。” 聂涛闻言仰头哈哈一笑,笑声在空地上回荡:“哪有什么仇怨!不过是我年轻时嗜武成痴,见他武功卓绝,便非要缠着与他斗个高低罢了。前后比试过几次,输多赢少,倒也算是棋逢对手。” 他收了笑,语气带上几分不屑:“说起来,那老鬼什么都好,就是对狗皇帝太过忠心,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偏要困在朝堂规矩里,真是迂腐之极!” 沈砚听他这般说,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暗暗松了口气。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林前辈与自己有着说不清的渊源,或许是师父偶尔提及的某些习惯,又或是冥冥中的直觉。见两人并非仇敌,他便也放下心来,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刀法练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