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尘埃落定,营中却添了几分热闹。高洪蹦跳着跑到沈砚面前,脸上满是雀跃:“大哥!今日见你出手,功力又精进不少!快教教我那招借力打力的法门!”
沈砚放下手中兵书,挑眉笑道:“想学?那得拜师才行。”高洪闻言毫不犹豫,“噗通”一声纳头便拜,响亮喊道:“徒儿高洪,拜见师父!”
沈砚被他这急模样逗笑,伸手虚扶:“你倒是没皮没脸,说拜就拜。”高洪爬起来拍着胸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学真本事,拜师算什么!”
沈砚故意调戏:“你这毛头小子,也配称大丈夫?”高洪跺脚,娇嗔道:“大哥又欺负人!”
沈砚望着帐外渐暗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以前总听闻林太师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便以为朝堂已是他的天下。可这两日亲眼见了豫亲王的气度——既有容人之量,麾下又藏着穆顺这般武皇境界的高手,这份实力与胸襟,实在让人倾慕。”他指尖轻叩桌面,“只是这般情形,只怕朝堂之下早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未来未必太平。”
高洪也收起了嬉闹之色,点头道:“可不是嘛!这几日我跟着打探消息,隐约听说不少朝廷大员都在暗中培植私兵、招揽高手,世道怕是要乱了。大哥,你如今也算崭露头角,有没有人拉拢你?你是哪一派的?”
沈砚闻言失笑,摆手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关校尉,算哪门子角色?既没背景又没势力,自然没人看得上,更谈不上什么派系了。”
高洪却突然凑近,嫣然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他们不拉拢你,我拉拢啊!你当初在乱军之中救了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
沈砚故意板起脸,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错了吧?按江湖规矩,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该你以身相许才对!”
“呸!没个正经!”高洪脸颊一红,作势举拳要打,手腕却被沈砚轻轻捉住。他稍一用力,高洪便身不由己跌入他怀中。沈砚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眼角,心中一软,在她粉脸上轻轻亲了一口,低声道:“傻丫头,跟我在一起,不用怕那些明枪暗箭。”高洪瞬间红了耳根,乖乖靠在他胸前,再没了方才的泼辣模样。
深夜的营帐万籁俱寂,唯有烛火摇曳。沈砚盘膝而坐,凝神运转体内混沌气,气流如江河奔涌,在经脉中循环往复。随着最后一缕真气归入丹田,他周身骤然迸发淡淡的光晕,气息愈发沉凝——竟已悄然踏入混沌气第三重,正式晋入大宗师境界。
他缓缓握拳,只觉双拳蕴含着沛然巨力,仿佛挥拳间便能引动龙象之威,周遭空气都随之震颤。正当内息平复之际,脑海中没来由浮现出夜离的身影——那抹红衣似火,倩影灵动,笑靥如月下桃花。
沈砚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一枚绣着杏花的香囊。香囊入手温热,他轻轻拆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玄铁片,通体漆黑却隐隐泛着寒光。铁片正面用契丹文刻着一个苍劲的“令”字,边缘刻有繁复纹路——正是象征契丹王室权柄的通行令牌,凭此可在契丹境内畅行无阻。他摩挲着令牌,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次日天刚蒙蒙亮,雁门关帅帐内便已聚满了将官。史大都督一身戎装,神色严肃地立于帅案之后,待众人肃立完毕,他沉声开口:“诸位,经会盟之后,边境暂归安宁,各方已立盟约互不侵扰。昨日收到兵部急令,北大营一带匪患猖獗,搅得地方百姓不得安宁,需抽调我关兵力协助清剿。”
说罢,他展开兵部文书,目光扫过帐中众将:“今点沈砚、高洪二位,即刻率领五百精兵,前往北大营听候调遣。”
沈砚与高洪出列抱拳:“末将遵命!”
史大都督点点头,语气放缓:“北大营地处三州交界,山势复杂,匪寇多是亡命之徒,且听闻暗中有势力勾结,清剿不易。你们此去务必谨慎行事,既要剿灭匪患安抚百姓,也要留意探查匪寇背后是否有蹊跷。”
“另外,”他补充道,“五百兵士已在校场集结完毕,粮草军械随后由后勤营调拨。你们稍作准备,半个时辰后即刻起程,不可延误军机。” 沈砚沉声应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会恪尽职守,不负所托。”高洪也挺直脊背,眼中满是郑重。 帐外晨光渐亮,校场上已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沈砚与高洪快步赶回营帐收拾行装,不过片刻便装束完毕,提着兵刃走出营门。五百兵士早已列队等候,甲胄鲜明,士气高昂。 沈砚翻身上马,高洪紧随其后,两人对视一眼,沈砚扬声道:“众将士,随我出发!”马蹄声起,五百人的队伍如一条长龙,朝着北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渐渐拉长了轨迹。 北大营帅帐外旌旗猎猎,帅旗在风中舒展,袁志身着银甲,亲自迎出大营。见沈砚翻身下马,他快步上前,拱手笑道:“沈将军神勇之名,本帅在营中早有耳闻。如今牛首山山贼猖獗,屡屡劫掠粮草,搅得边境人心惶惶,沈将军此番出马,定然能手到擒来。” 沈砚连忙躬身行礼,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大帅过奖了,为国平乱本就是军人天职,末将愿效犬马之劳。”袁志抚须大笑,携着他的手步入帅帐。帐内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标注着山贼出没的路线,案几上堆着厚厚的军情卷宗。 “沈将军请看,”袁志指向沙盘西侧,“这伙山贼为首的自称震三山,手下聚集了近千号人,盘踞在牛首山鹰嘴崖。他们熟悉地形,来去如风,上个月刚劫走了送往边关的粮草,本帅三次派兵围剿,都被他们借着山雾和暗道逃脱,实在棘手。” 沈砚俯身细看沙盘,指尖划过陡峭的山势:“大帅,依末将看来,这些山贼多半是迫于生计的流民,或是遭逢战乱的溃兵。末将愿先去招安,晓以大义,若能劝他们归降,既可免生灵涂炭,又能为朝廷添几分战力。倘若他们冥顽不灵,再行围剿不迟。” 袁志闻言大喜,一拍案几:“沈将军有此仁心,又有这般谋略,真是朝廷之幸!一切便依将军之意,本帅在营中静候佳音。” 次日清晨,沈砚换上轻便的青色劲装,只带了随从鲁勇,两人各骑一匹骏马,直奔牛首山而去。山路崎岖,两旁林木葱郁,行至半山腰,便见悬崖边立着块巨石,上面刻着“清风寨”三个大字,两名手持长矛的喽罗正警惕地守着隘口。 “来者何人?”喽罗见两人骑马而来,厉声喝问。鲁勇上前一步:“快去通报你家寨主,边关副将沈砚前来拜访震三山寨主。”喽罗不敢怠慢,飞奔着往山寨里跑去。 鹰嘴崖寨门紧闭,寨墙上隐约可见手持弓箭的人影。不多时,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喽罗引着他们穿过三道关卡,来到依山而建的聚义厅。厅内灯火通明,数十名精壮汉子分列两侧,个个虎背熊腰,腰间佩刀。 正位上坐着个络腮胡大汉,身着虎皮坎肩,双目炯炯有神,正是震三山。他身旁站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见沈砚进来,忽然眼睛一亮,上前两步:“沈将军?” 沈砚抬头望去,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脸上一道刀疤从额角延伸到下颌,正是当年在边关同生共死的战友孙大力。他又惊又喜:“大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大力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沈将军,真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震三山在主位上朗声道:“原来沈将军是大力的故人,快请入座!来人,摆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