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和颜悦色,“二位使者,已比试了两轮。本王真是开了眼界。这第三轮如何比试。”
萧统拱手道:“第三轮就由在下出题了。我帐下勇士罕都,练就金刚神通,不敢比试,唯恐伤人。场中画出一圈,罕都立于圈中。对手无论用何种手段、武器,将罕都推出圈去,在下就心悦诚服了。”
豫亲王闻言抚掌笑道:“好个有趣的比试!既显勇士神通,又不伤和气。”当即命人在场中以石灰画出丈许圆圈,尘土飞扬间,圈界已然分明。
萧统身后转出一名铁塔般的壮汉,正是勇士罕都。他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古铜铸像,大步踏入圈中,双拳一抱便稳稳立定,宛如生了根的磐石。
豫亲王看向身旁伊贺使者:“请东夷武士先下场一试?”其中一位武士提枪上前,枪尖如电直刺罕都腰侧,却被他以腹硬接,枪杆竟微微弯折。武士借力猛推,罕都身形纹丝不动,反倒震得使者虎口发麻。
另一位东夷武士甩出长鞭,缠住罕都臂膀发力拖拽,怎奈对方双脚似钉入地面,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罕都仍立在圈心,甚至还微微挑眉,似觉轻松。几番拉扯下来,东夷武士额头见汗,望着圈中稳如泰山的罕都,一时竟无计可施。
伊贺见武士们束手无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中寒光乍现,厉声喝道:“柳长空何在?”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掠至场中,正是伊贺麾下第一高手柳长空。他反手抽刀出鞘,腰间长刀呛啷作响,刀身映着日光泛起森然寒芒。只见他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丹田内力轰然爆发,一刀挥出时竟带起呼啸狂风,天地间瞬间暗了几分,刀气如匹练般直劈罕都面门,气势骇人。
罕都见状怒吼一声,声如惊雷震得尘土飞扬。他双臂猛然张开,身后竟缓缓浮现出一尊丈高的金甲武士虚影,手持降魔金杖,宝相威严。虚影与罕都动作同步,在刀气及身刹那,金杖横挥而出,精准架住了柳长空的雷霆一击。
“铛——”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气浪向四周扩散,将圈外尘土掀得漫天飞舞。两人身形各震,柳长空落回地面,罕都仍立在圈中,金甲虚影依旧凝实,显然未落下风。
伊贺望着场中纹丝不动的罕都,脸上血色褪尽,无奈地长叹一声:“萧大王麾下竟有如此高人,我东夷武士自愧弗如,实在战不得了。”说罢朝豫亲王拱手,“还是请大楚武士出手,方能见真章。”
豫亲王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目光转向身后:“穆顺,你去试试吧,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一直静默立于亲王身后的侍卫应声出列,声音沉稳如钟:“穆顺遵命。”他身着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缓步走向圈中的罕都,周身并无惊人气势外放。
待走到圈前,穆顺抬手缓缓挥出一掌。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掌风却在半空骤然凝聚,掌影竟如实质般扭曲变形,赫然化作一柄丈许长的巨斧虚影,斧刃寒光凛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劈向罕都。
观礼席上的林太师瞳孔微缩,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悄然一变。旁站的聂涛更是失声惊呼:“是化虚为实!这是武皇境界的标志!”
罕都见巨斧压顶,脸色凝重如铁,牙关一咬猛地沉喝,身后金甲武士法身再次浮现。这一次虚影金光大盛,比先前凝实数倍,金杖横举欲再次硬接。然而巨斧落下的刹那,只听“咔嚓”脆响,金甲武士的金杖竟如纸片般寸寸崩裂,斧影余势不减,狠狠劈在法身胸口。金光骤然溃散,罕都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虽未出圈,嘴角已溢出鲜血。
穆顺收掌而立,神色平静无波,再未出手。罕都捂着胸口直起身,对着穆顺郑重抱拳:“尊驾武功远胜在下,方才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穆顺闻言淡然一笑,声音温和:“不必过谦,方才不过是均势罢了,阁下神通亦十分了得。”说罢微微颔首,退回豫亲王身侧。
萧统见罕都认输,伊贺望着穆顺背影神色复杂,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对着豫亲王拜倒在地。萧统朗声道:“王爷胸襟宽广,麾下勇士更是深藏不露,今日一见方知天外有天,我等心悦诚服!”伊贺亦垂首道:“先前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我东夷愿从此恪守盟约,再无二心。”
豫亲王连忙起身扶起二人,仰头哈哈大笑:“快请起!天下习武之人本就该互相切磋印证,何谈冒犯?你我虽分属各方,实则都是大楚子民,以后和睦相处、守望相助,才是边境百姓的福气啊!”说罢命人取来美酒,亲自为二人斟满,三人共饮一杯,先前比试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萧统与伊贺再三致谢,又与豫亲王约定后续盟约细则,随后便带着麾下武士恭敬告辞。队伍渐行渐远,扬起的尘土在风中慢慢落定。
片刻之后,喧闹了两日的雁门关外彻底恢复了宁静。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空旷的校场上,唯有那座临时搭建的会盟台静静矗立,台面上的刀痕剑印尚未磨去,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白日里的精彩比试,也见证着这场化干戈为玉帛的边境之盟。
豫亲王转身面对麾下众将,朗声道:“此次会盟大获成功,扬我国威震服各方,诸位功不可没!本王回朝后定当奏明陛下,为你们论功行赏!”众将齐声应诺,士气高涨。
随即他目光转向身旁的林太师,语气放缓:“太师,靳勉虽出身罪门,但其在会盟中刚勇果敢,实属难得。可惜先前恶战伤及根本,恐难痊愈。本王想将他带回京都,请名医诊治,日后留在身边做个卫士,太师以为如何?”
林太师闻言沉吟片刻,深知亲王用意,不好违拗,便颔首道:“王爷体恤下属,此乃靳勉之福,老臣无异议。”
聂涛从观礼席起身,走到林太师身旁,辞行道:“太师,会盟已毕,也该回我草庐了。”林太师有些消沉,聂涛却望着沙场方向轻叹:“老鬼啊,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原以为你我浸淫武道数十载,已是顶尖水准,谁知穆顺那手‘化虚为实’,还有罕都的法身神通,都远超我们认知。”
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感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有外天、人外有人。”林太师抚着胡须默然点头,望着夕阳下的会盟台,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聂涛再一拱手,缓缓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