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邪山的晨雾在日头升高后渐渐散去，沈砚已深入密林数十里。山路越发陡峭，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腿，藤蔓不时勾住行囊。他凭着混沌心法淬炼出的敏锐感官，避开了几处暗藏的陷阱，心里却越发焦灼——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正行间，前方密林中忽然透出一丝异样的规整。沈砚拨开挡路的树枝，眼前竟出现一间简陋的茅屋，屋顶盖着茅草，门前还晾晒着几束不知名的草药。“有人烟！”他心头一喜，快步上前想要叩门。
就在脚刚踏上茅屋前的平地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突然炸响，惊得林间飞鸟四散。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从屋后猛地窜出，带起一阵腥风直扑而来——竟是一只身形庞大的斑斓猛虎！
沈砚瞳孔骤缩，来不及拔刀，本能地运转混沌心法。体内真气瞬间涌遍四肢，他侧身避开猛虎的利爪，同时借力向后翻滚，险险躲过血盆大口。落地瞬间，他抽出腰间短刀，刀身映着虎眼的凶光。
猛虎落地后转身再扑，前爪带着劲风拍向他的胸口。沈砚不闪不避，真气凝聚于右臂，迎着虎爪挥刀猛刺。刀刃精准刺入猛虎前腿的关节处，鲜血喷涌而出。猛虎吃痛，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却因伤处剧痛，身形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沈砚持刀而立，体内真气流转不息，目光紧紧锁定猛虎。受伤的猛虎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再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在原地徘徊，眼神中渐渐染上忌惮。沈砚趁机缓缓后退，与猛虎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间紧闭着门的茅屋。
“哪来的野小子，敢伤我家猫！”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茅屋的柴门“哐当”被踹开。沈砚只觉眼前寒光乍起，无数刀影如暴雨般笼罩全身，凌厉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竟是避无可避。
这刀势快得不可思议，沈砚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运转混沌心法。体内真气急转，他在漫天刀光中死死盯住那片最耀眼的锋芒——刀影最盛处，竟隐约透着一丝奇异的绿色。“就是这里！”他一咬牙，将真气尽数灌注于短刀，拼尽全力朝着那抹绿色刺去。
“叮”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震得山林嗡嗡作响。漫天刀光骤然溃散，沈砚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丈余外的草地上。他喉头一甜，挣扎着以刀拄地，抬头时已满脸冷汗，喘息不止。
眼前站着个虬髯大汉，身材魁梧如铁塔，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幽绿光泽的长刀，刀身还在微微震颤。大汉见他未倒，眼中闪过惊疑，忽然厉声喝问：“方才那是混沌气！你是林老鬼的什么人？”
沈砚强撑着起身行礼，声音因脱力有些发虚：“在下沈砚，途经此地寻人，绝非有意冲撞前辈，还望恕罪。”
大汉身形一晃，已鬼魅般欺近，铁钳似的大手扣住他的脉门。沈砚只觉一股霸道的内劲涌入体内，探查着他的真气流转。片刻后，大汉松开手，脸上的惊疑转为失望：“原来是个半吊子，只学了些粗浅的心法皮毛，修为竟如此低微。”他瞥了眼退到远处的猛虎，又看向沈砚，眼神里满是审视。
沈砚喘匀气息，拱手道：“前辈，在下本是雁门关守军，戍边三年后回乡探视，却发现亲人均已离散。听闻故人母女可能逃入此山，才冒险深入昆邪山寻访。”他望着大汉，目光恳切，“不知前辈近来是否见过一对逃难的母女，女儿名叫林晚意？”
大汉眉头一挑，斥道：“老夫独居这深山十几年，除了这只大猫，连人影都少见，哪遇过什么母女？”他忽然话锋一转，盯着沈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倒是你方才那手心法有点意思，混沌气虽弱却纯正，是从何处习得？”
沈砚迟疑着未答，大汉已不耐烦地摆手：“看你这身手，怕是只学了点皮毛。可惜了这好根基，功力竟弱得可怜。”他忽然拍了拍沈砚的肩，力道却让沈砚险些站不稳，“不如拜在老夫门下，我传你无上刀法，保你日后纵横江湖！”
沈砚正沉吟未决，那大汉已勃然变色，怒喝一声：“放肆！竟有人敢驳我刀仙聂涛的面子？”话音未落，沈砚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道裹住全身，双脚离地而起，眼前景物飞速旋转，再定睛时，已置身于茅屋之内。
茅屋看似简陋，内部却别有洞天。寻常的土炕桌椅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插满长刀的木架，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刀法图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聂涛反手关上门，仰头狂笑：“小子，别想着逃跑！我这茅屋名为‘自在乾坤’，乃是用奇门遁甲布下的阵法，屋中一日，便是世间一月。”
他指着墙角的蒲团：“你既身怀混沌心法的根基，便是与老夫有缘。安心在此学习本门‘裂风刀’，学成之后保你受用无穷。”聂涛眼神陡然一厉，“但你若敢稍有懈怠，或是耍花样想逃，老夫的鞭子可不留情，定要严加责罚！”
沈砚望着紧闭的柴门，知道此刻反抗无用，只能沉声道：“前辈强留在下，难道不怕误了我的寻人之事？”
“寻人？”聂涛嗤笑一声，走到屋角的药炉边，“等你学好刀法，自身有了保命的本事，再出去寻人也不迟。否则凭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别说找活人，怕是连昆邪山的野兽都对付不了。”他从药炉里取出几个黑乎乎的药丸，扔给沈砚，“这是洗髓丹，今日先给你伐毛洗髓，明日正式开始练刀。”
沈砚接住药丸，只觉入手温热，一股药香直冲脑门。他望着聂涛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摸了摸怀中的香囊，终究将药丸攥在手心。或许，这突如其来的机缘，正是寻找晚意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