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摇曳,映得刀光剑影忽明忽暗。高洪执一柄清风剑立于帐中,剑鞘泛着冷光,他拱手道:“兄长,小弟自幼随师父练这清风剑,却从未与人真刀真枪较量过,今日斗胆向兄长讨教一二。”
沈砚轻抚腰间裂风刀,沉声道:“当心了。”话音未落,他已拔刀出鞘,刀风凌厉如呼啸的北风,正是裂风刀第一重“破风”。刀势刚猛,直逼高洪面门。
高洪急忙挺剑相迎,清风剑舞得灵动飘逸,剑影如流萤穿梭。怎奈沈砚刀招沉猛,只三招便破了他的剑势。刀锋擦着剑脊划过,震得高洪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沈砚收刀而立,道:“兄弟剑法有章法,显然受过名家指点,可惜少了几分狠劲,反倒添了些阴柔。”
高洪脸颊微红,收剑入鞘掩饰窘迫:“兄长说得是,小弟缺的正是实战经验,还望兄长日后多多指点。”沈砚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
“来者止步!再不停下,放箭了!”岗卡哨兵的厉声喝斥陡然划破夜空。沈砚脸色骤变,提刀快步出帐,几步登上城楼。
关外火光摇曳,数十名衣衫褴褛的民众正疯了般往关口奔逃,身后不远处,契丹骑兵高举弯刀追杀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领头的老者跪在城下泣血哀求:“兵爷救命!我们是大楚平民,跨境做些小生意,却遭辽狗屠戮,求兵爷开恩放我们入关!”
“天色已晚,明日验明关牒方可入关!”哨兵依令喝止。此时高洪也赶到城楼,见状急道:“沈将军,关外都是我大楚百姓,怎能坐视不理?”
沈砚拍了拍哨兵肩膀赞道:“做得对!”转而对高洪冷笑,“兄弟仁义,尽可去救,但开关绝无可能!”
高洪面色涨红,负气道:“那我便去杀退他们!”话音未落,他掣出清风剑,纵身跃下城楼,剑影如电,直冲向疾驰而来的契丹骑兵。
契丹骑兵马术精湛,弯刀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如狼群般凶狠扑来。高洪虽拔剑迎上,清风剑舞得灵动,却难敌对方人多势众。一名骑兵策马突袭,弯刀带着劲风劈向他后心,高洪急转回身,剑脊格挡,却被震得手臂发麻。
另两名骑兵趁机左右包抄,刀锋交错成网。高洪奋力突围,剑挑马腹逼退一人,却被另一侧的弯刀划破肩头,鲜血瞬间染红衣袍。他脚步踉跄,刚稳住身形,又有骑兵挥刀砍来。往日娴熟的剑法在乱战中渐渐散乱,体力也快速透支,肩头剧痛让他动作迟滞,眼看就要被骑兵合围。
“锵!”裂风刀破空出鞘的锐响刺破厮杀声,沈砚如离弦之箭般跃下城楼。他双脚刚落地,便旋身挥刀,刀锋带起凛冽寒光,直劈最前的契丹骑兵。只听一声惨叫,那骑兵连人带刀被劈得倒飞出去,鲜血溅红了尘土。
沈砚身法迅捷如鬼魅,裂风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刀都精准狠辣,刀刀见血。契丹骑兵虽骁勇,却架不住这般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顷刻间便有七八人坠马身亡。剩下的骑兵见状胆寒,阵型顿时散乱。沈砚目光如电,锁定领头的百夫长,刀锋斜挑,直取其咽喉。百夫长仓促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开裂,弯刀脱手飞出。他见势不妙,嘶声喊道:“撤!快撤!”带着残部调转马头仓皇逃窜。
沈砚收刀而立,转身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难民,厉声喝斥:“尔等在墙外暂歇,今夜不得靠近关口半步!若有异动,格杀勿论!”难民们吓得缩成一团,无人敢应声。
他快步走到高洪身边,见他肩头鲜血淋漓,已有些脱力,便俯身背起他。高洪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抓住沈砚的衣襟。沈砚身形稳健,足尖点地,几下便攀上城墙。
伏在沈砚背上,高洪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汗味与皮革气息,那是独属于沙场男儿的刚劲气息。往日里并肩作战的兄长此刻近在咫尺,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他脸颊发烫。他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心跳如擂鼓般乱了节奏,只能将脸埋在沈砚肩后,暗自庆幸夜色能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回到营帐,沈砚小心将高洪放在榻上,转身取来伤药与布条。烛火下,高洪肩头的伤口狰狞可怖,鲜血仍在缓缓渗出。沈砚俯身便要解他衣襟,沉声道:“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高洪浑身一僵,急忙按住衣襟后退半步,脸颊涨得通红:“不劳兄长费心,我这就回自己营帐,请军医来处理便好。”
沈砚见他这般模样,忽然低笑一声:“今日也算给你个教训,往后行事该收敛些娇气了。”他刻意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高洪耳畔,低声打趣,“兄弟莫不是女娃,才这般扭捏怕人碰?”
“我……”高洪心头巨震,惊得抬眼看向沈砚,却撞进他带笑的眼眸里。她粉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泛起热意,慌乱间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垂首盯着地面,指尖紧紧攥着衣角。
沈砚也不再逗她,见她不动,便伸手轻轻撕开她肩头的衣襟。布料摩擦伤口带来一阵刺痛,高洪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沈砚动作却很稳,先用烈酒清洗伤口,再撒上止血药粉,最后用干净布条仔细裹好,力道不松不紧恰好合适。整个过程中,高洪始终低着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帐内烛火安静跳动,高洪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兄长,其实……小妹并非男子,单名一个虹字。家父在朝中为官,家中无男丁,便将我自幼当作男儿教养。如今国难当头,只能学着兄长们上阵,实在是勉为其难。”
说罢她垂首不敢看沈砚,肩头微微发颤。沈砚闻言却只是了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当是什么大事。放心,人前我自会替你掩饰身份,只是往后遇事切不可再这般鲁莽,今日若非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高洪闻言,眼眶一热,轻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