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薄雾跟没洗干净的脏抹布似的糊在镇子上空。叶清凡把自己涮干净，溜达下楼。大堂里，上官洪、陈云飞和段轩仨人已经围着桌子喝上粥了。仨人脸上冒光（可能是昨晚练功没擦汗），精神头足得像刚吸了猫薄荷。
“师弟！快快快！粥还烫嘴呢！”上官洪的大嗓门震得房梁落灰，笑容灿烂得像刚充值的电灯泡。
叶清凡刚坐下捏起筷子，隔壁桌飘来几句碎嘴子，跟蚊子哼哼似的往耳朵里钻：
“听说了没？张家沟那破地……又折人了！” “唉！作孽啊！跟上回一模一样的死法……” 叶清凡耳朵一动（物理意义上的竖了下），招呼小二：“来壶你们这儿最烈的‘烧刀子’！”自己拎着那瓶廉价散白，溜溜达达晃到隔壁桌。 “两位老哥，叨扰了。”叶清凡笑得比小二还热情，随手就把俩人面前的空杯给怼满了，“刚听二位扯那张家沟？哎哟我这心里头猫抓似的！小弟头回出门旅游，碰上这事儿，总得问清楚地方，绕着走吧？二位受累，给我解解惑呗？酒管够！”（潜台词：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其中一个脸黑得跟铁锅底似的汉子斜眼瞅他：“小兄弟，瞅着面生啊？” “刚来！仨兄弟带我来涨见识，”叶清凡一脸纯洁无害，“您就说说呗，真有邪乎东西？咱也好绕着它八丈远走！” 铁锅脸汉子闷了一口劣质烧刀子，辣得龇牙咧嘴，压着嗓子：“张家沟那点子破事，这十里八乡谁不晓得？闹腾得晚上孩子都不敢出门撒尿！” “哦？啥玩意儿这么吓人？”叶清凡凑近一点。 铁锅脸神经兮兮地左右乱瞟，声音压得跟地下党接头：“都……都说是‘僵尸’索命！” 叶清凡瞬间露出惊恐（演技浮夸）：“僵……僵尸？！大哥您别逗了！那玩意儿不是话本里骗小孩的吗？” “真真的！”旁边一个精瘦得跟竹竿似的汉子凑过来，语气发狠，“前些天，有人在下游浅滩上刨出来一具‘干货’！脖子上俩血窟窿能塞手指头！浑身上下干得跟腊肉似的，一滴血都榨不出来了！不是僵尸干的？难道是水猴子改行？！” “有……有人亲眼见过吗？”叶清凡追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点颤抖。 “见过？”铁锅脸苦笑，眼中惧意更浓，“怕是见过坟头草都换三茬了！” “衙门……也不管管？” “管！咋不管！”铁锅脸叹气，“县太爷是个清官儿！捕快衙役去了好几波！可……屁都没查出来！死的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是附近村儿的人！查来查去，八成都是一帮流窜作案的悍匪！这死得糊里糊涂的，你总不能硬栽给僵尸吧？案子？这不就卡着了么！” 一直沉默的竹竿精说话了，声音沉得像秤砣掉泥潭：“要说惨……还是张家沟那些苦哈哈的穷鬼……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事儿！” “还有隐情？”叶清凡心里咯噔一下。 “小兄弟，‘平安堂’那炉子和黑煤饼子晓得吧？”竹竿精问。 叶清凡点头：“晓得晓得！村里老头儿都当宝贝供着！咋了？跟这有啥关系？”一丝凉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妈蛋！真沾边了？！） 竹竿精重重一拍桌子，震得酒壶直蹦：“就是这玩意儿招的祸！大概两年前，听说张家沟那帮穷棒子，在自家后山坟头下刨出来能烧的黑石头（煤），好家伙！跟挖着金矿似的蹦跶！可没蹦跶几天……黑灯瞎火的晚上，不知道打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一帮比土匪还狠的牲口，冲进村里……”他重重抹了把脸，“……一家没留啊！鸡狗都给剁干净了！一百多口子！全没了！真……灭门惨案啊！” “我艹他祖宗！！”叶清凡拍案而起，怒火直冲脑门，“就为了抢几个破煤球？还是他妈人干的事？！天打雷劈都便宜这帮王八蛋了！”他后背冷汗刷就下来了——老张头！你当年拦得对！这哪是泼天富贵？是他妈的催命符啊！ 铁锅脸压低声音，带着点神棍的颤音：“邪乎事儿还在后头！张家沟被屠了村之后没几天后，那破山沟就开始闹白雾了！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常年不散！把整个沟捂得跟棺材板似的！就有人说啊……那是冤死的老少爷们儿的怨气！死也不让那些土匪好过！所以下游那些干尸……唉！”他猛地干完最后一口酒，跟喝孟婆汤壮胆似的。 竹竿精也绷着脸劝：“小兄弟，那地界儿邪性！听句劝，绕着走！沾都别沾！搞不好那僵尸就是冲着新鲜血食来的！专找外乡人下嘴！” 叶清凡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血压降下来，起身拱手：“谢了！两位老哥救命之恩！这顿酒算我的！您二位慢用，我撤了！”他撂下钱，转身溜回自己那桌。 屁股刚挨板凳，陈云飞的眉毛就扬起来了：“怎么说？” 叶清凡简洁复述：“张家沟……疑似闹僵尸。”（语气尽量平静。） “僵尸？”陈云飞眉头皱成川字，斩钉截铁，“不可能！依据《百灵异闻谱》第七卷第九章第四节记载，僵尸形成需‘九阴绝脉汇煞渊，怨气盘踞百年寒’！这地方山清水秀，灵气虽稀薄却也清正，毫无阴煞凝聚之相！绝不是养尸地！”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造谣，好独吞煤矿？”叶清凡提出科学假设。 上官洪一拍大腿：“煤！” “就这思路！”叶清凡眼神冰冷，“把地方闹成鬼宅，外头人不敢进，他们就能安心当矿工头子！” 陈云飞还有疑虑：“那吸成干尸的山匪怎么说？” 叶清凡嗤笑一声：“还能怎么说？八成另一伙想吃独食的，在搞‘拆迁’，处理原先占地盘的地头蛇呗！黑吃黑，谁跟谁讲规矩？” 他目光扫过桌上三个临时搭档（主要看冤大头），眼里的八卦之火在燃烧：“几位，刚才不还在琢磨下一站去哪摸鱼吗？这不现成的剧本送上门了？咱去揭了那‘僵尸’的老巢？看看是阎王索命，还是黑煤窑主开大会？” 陈云飞沉声接话：“我更倾向于清凡的说法。僵尸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此地风水格局，与《地脉堪舆总述》中记载的七十二处至阴之地皆不符！”（背课本中） 上官洪猛地再拍桌子！（桌子抗议：？？？）“管它娘的真僵假尸！管它是哪路的牛鬼蛇神！敢搞屠村灭门祸害一方这种生孩子没P眼儿的缺德事！让小爷我撞上！非得替道祖爷爷（临时抱大腿）清理门户！把那玩意儿拆吧拆吧当柴火烧了不可！” 段轩全程当雕像，这时才随手抄起桌上一个厚实的青瓷茶碗。他那修长的手指，跟捏豆腐似的，看似轻飘飘一攥——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那坚硬厚实的瓷碗跟碰见石灰的鸡蛋壳似的，瞬间在他指间悄无声息地化成了……一撮细腻得能当调料粉的玩意儿！滚烫的茶水愣是没来得及洒一滴，混着粉末簌簌滑落！段轩面无表情地抖了抖沾着粉的手（还带点茶叶末），语气平淡得像问今天吃啥： “真伪不重要。遇上了，碾成粉便是。” （上官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陈云飞默默把茶杯往远处推了推。） 四道目光在空中一碰，瞬间达成共识： 砸场子！必须砸！ “走！”陈云飞起身，“回房收拾！一刻钟后，马厩集合！” 叶清凡作为最后还在扒拉饭的选手，把碗底舔干净（浪费可耻），爽快结了桌账（包括隔壁俩热心大哥的酒钱）。转头就找掌柜打听清楚：去张家沟那破山沟，有没有不走官道的鸡肠子小路？怎么绕开可能设卡收黑钱的山贼眼线？ 四人再无废话，各自冲回房间—— 咕嘟！（叶清凡仰脖灌了一口凉水压惊。） 目标明确！直捣那锅看似僵尸老巢的黑煤窑拆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