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跟得了关节炎的老乌龟似的，在泥泞打滑的小道上吭哧吭哧挪动，车轮碾进烂泥坑里，发出“噗叽噗叽”的黏糊声，像是怨气未散的鬼魂在磨牙。车厢里，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目标明确——张家沟！那片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罩得严严实实的死地！这雾跟打翻的劣质牛奶似的，黏糊糊地糊在山林野地上，啥玩意儿都瞧不清，时间在这儿都跟停了摆似的。虫不叫，鸟不飞，死了般的安静。
车停了。四人跳下来，脚底板踩上湿乎乎的烂泥，一股子阴气顺着脚后跟往上爬。抬眼四顾，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野花在雾里蔫了吧唧地晃，跟哭坟的纸花儿似的。老树的枯枝在浓雾深处鬼爪子似的乱舞。偶尔扑棱飞起只惊鸟，声儿还没传远，就被那白惨惨的雾给吞了！死静！瘆人的死静！
过了好一会儿，陈云飞才吭声，声音闷得跟隔了层棉被：“诸位……啥感觉？”
上官洪用力吸了口湿冷的雾（呛得咳嗽），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这草……长得都他娘比坟头高了！明显八百年没人来锄过！”
“嗯，”叶清凡眯着眼，试图透过奶白色的雾墙看向村子方向，“距离太远，村子啥样都瞅不见。想探底，得进去！”
段轩跟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突然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我熟山林潜行。我先进去摸个底。”那语气，仿佛在说去菜市场买颗白菜。
陈云飞压低声音（多余）：“小心！有事……记得放信号弹！”
时间熬得像过了半辈子。估摸着两炷香的功夫（也可能更久？雾里时间感都瞎了！），浓雾深处，段轩那粗壮的身影居然就这么……溜达着出来了！
“？”三人脑门齐刷刷顶出问号。
段轩脸上难得带了点茫然：“村里……空的。耗子都没一只。”
上官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没人？！”
“我以为有伏兵，在村口犄角旮旯藏了半晌，连个屁都没等着。”段轩补充，眉头也拧了起来。
陈云飞当机立断：“走！进去！眼睛都放亮点！”段轩打头，三人跟在他后面，一脚踩进了这片白茫茫的死鬼地盘。
雾里的村子，影影绰绰。断壁残垣跟长了霉斑的烂牙似的。四人分头蹿进破屋里翻腾。脚底板踩在湿滑的烂泥和荒草上，沙沙声在这死寂里格外刺耳。家家户户的门扇歪斜着，挂满蜘蛛网，屋里的破桌烂椅蒙着厚厚一层灰，落根针都能砸出个坑来。
“真·鬼村啊！”上官洪在空荡荡的街上喊了一嗓子（回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土匪呢？都被僵尸当外卖消化了？”
“或许……龟缩在后山矿洞里数钱？”陈云飞目光投向村子后面更浓的雾。
“有可能，”叶清凡指着几间破屋子，“前面这几间，灰积得能当被盖；后面那几间，浮土薄了点，像是……刚刷了层粉？有鬼！”
段轩言简意赅：“那就去后山。”
“不急，”叶清凡拦住他（主要是天色越来越暗），“咱都进瓮了，急啥？万一那群土匪有下班打卡的习惯呢？晚上摸回来睡觉？咱正好一锅端！要是没动静……明早天亮了再去掏他们老窝，岂不更香？”
“行。再仔细扒拉扒拉，看有没有漏网的纸条线索啥的。有发现吱一声。”众人应下，继续钻进浓雾当人肉吸尘器。
结果……刨到日头彻底掉进山里（虽然看不见），白雾变成了瘆人的铅灰色。四人几乎把这破村翻了个底儿掉！毛都没一根！天黑透，浓雾更像是加了增稠剂，糊在身上又湿又冷。张家沟彻底沉入一片连鬼都懒得喘气的死寂里，就听着风在破窗户洞里“呜呜”哭丧，哭得人后脊梁发凉。
村中一块半塌的破墙根底下，篝火点起来了。火苗哆嗦着在湿冷的空气里挣扎，光线只能照亮一小圈人脸。
上官洪咔嚓咔嚓地啃着硬饼子（牙口真好），含糊不清地嘟囔：“你们说……那群王八蛋……是真被僵尸啃了，还是……卷着煤渣跑路了？”
“房子架子都好好的，没打群架的痕迹。”叶清凡摇头。
“他们豁出命抢矿，图啥？就为了扭头跑路？脑子呢？”陈云飞嗤笑，逻辑在线。
“贪！贪疯了呗！守着金山还能挪窝？”上官洪深以为然。
“咱们生这么大堆火，这黑灯瞎火雾蒙蒙的，跟灯塔似的，”叶清凡环顾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结果连个来查水表的都没有……不对劲儿！那帮山匪都是属蝙蝠的？夜里瞎？”
“可能……真在矿洞最深处开联欢会呢？”陈云飞猜测（自己都不太信）。
“那也得留俩看村口的吧？哪能倾巢出去high？除非……”叶清凡眼神闪烁，“他们真被什么东西……清理干净了？”（配合着风鬼哭狼嚎，成功让另外三人打了个寒颤。）
“既不是被杀光，也不是跑路，那这些玩意儿……”陈云飞的声音有点发飘，“到底藏……哪去了？”
“越琢磨……越觉得这地方阴气重得压秤砣。”叶清凡压低声音，篝火映得他脸半明半暗。
“麻烦，”段轩合上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破书（封面都烂没了），指节“梆梆”敲着书脊（听得人心烦），“躲？躲有用？出来，打一架，碎了干净。”
“……得了，等天亮吧，”叶清凡也叹气，“天亮了，去后山矿洞掏它老窝！”
“守夜吧，”上官洪提议（主要是自己害怕了），“我跟清凡守上半夜！云飞、段老弟你们下半夜接茬儿！”（特意把看着最能打的段轩安排在了自己睡觉的后半夜。）
众人没异议。火堆旁，叶清凡和上官洪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黑暗。陈云飞盘腿闭目（可能默念祖传护体心法）。只有段轩，又翻开了他那本破书，借着火光，看得津津有味。“哗啦…哗啦…”翻书声混在风哭鬼嚎里，成了这死村唯一……也是唯一让人想捂他嘴的声音！
夜，黑得跟锅底灰搅了墨汁似的。浓雾沉得能压垮房梁。山风哭得越发凄厉，更远处？连个蛐蛐放屁的声都没有！就剩下一股子让人喘不上气的……死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后槽牙打颤的响儿。那未知的玩意儿，是僵尸？还是别的啥怪物？正蹲在雾墙后面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