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山洞有个睡美人
文锦当即刹住了脚步，暗自思忖道：“难怪师傅让我坚持一年的行走，这不单单让我了解了沿途的情况，是让我锻炼成长的。他给了我智慧、勇气和力量，让我在自我锻炼当中，脚力提升了，体格健壮了，肌肉也发达了，我自己长高长壮实啦。尤为重要的是，他临走时还抚摸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能够双目炯炯，甚至有了夜视的能力。那个神仙师傅真是厉害非凡呀！日复一日，我不断成长壮大，就连晚上都能双目如炬。有这般大的本事，要找一个躺在山洞里的姑娘，确实毫不费劲。但是但是，我可不能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男女授受不亲呐。即便这山上无人，我也得严守礼道。天鹅既然是她的妹妹，那就让她带路吧，我就耐住这性子好了。”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耐心等着天鹅带他前往山洞。天鹅飞行的速度倒也挺快，终于在西山巅一个幽深的洞子门前停了下来，告知他：“就在此地。”
而后，天鹅从天而降，又蹒跚着步子率先走进山洞。山洞前面，尚有光影，只是不像外面那般明亮。
不过文锦有夜视眼，因而能瞧得清清楚楚。只见右边的石台上躺着一位姑娘，身上盖着一块已然分不清颜色的布。那个姑娘真是美极啦！即便躺着，双目紧闭，活脱脱也是一个睡美人。
美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秀丽，仿佛春日初绽的李花。那弯弯的柳眉，如同精心描绘的墨画，自然而又优美。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像是两把精致的小扇子，惹人怜爱。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而朱，此刻虽安静地闭合着，却不难想象其笑起来时的娇俏模样。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石台上，更增添了几分柔美与神秘。只是脸色蜡黄，骨瘦如柴，沉睡多少时间了？
文锦千辛万苦来到这龙山之上，却只见一片汪洋，亲人踪迹皆无。他的心好似被重锤狠狠击打，痛苦与难过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刻，当他猛然瞧见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那颗原本沉沦在痛苦深渊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怦然一动。他心中暗想：“在这满目疮痍、寻亲无果的绝境之中，竟能遇见如此貌美的女子，莫不是上天对我的一丝怜悯？她那闭目的容颜，如同黑暗中的明灯，让我这颗饱受折磨的心，有了些许温暖与希望。只是，此刻她这般安静地躺着，不知遭受了何种磨难，我要想办法救她醒来。”
父亲是医生，却只要儿子一门心思读书考功名，他只是抽闲看了一些医书，对医术还很不精通，看病总得问明情况。于是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天鹅，问道：“天鹅呀，这姑娘为何会昏迷成这样？她又昏迷了多久？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是你的姐姐？”
天鹅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说道：“哼，怎么要打听这么多？只要看病就是了。”
文锦微皱眉头，神色认真而严肃：“天鹅，这可不行。要治病就得了解得病的原因，而且咱们素不相识，你把我带过来，我自然要了解你们的关系。万事万物都应该是有联系的，必须要对症下药才行。”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天鹅撅了撅嘴，翻了个白眼，不过又好心地提醒，柔声说道，“小伙子，你从那么远跑过来，还翻山越岭登上了龙山，肯定累坏啦。只是这地方没什么吃的，一年来我也只是用水里的菱角、莲藕弄给姐姐吃。没啥能招待你的，就拿些山洞里的菱角来，你先吃着补充体力。”
说完，用嘴叨了一大串水生植物来。文锦走路登山本有着充足的体力，倒没太在意，可这会儿的确感到肚子饿了。但他没想到一只天鹅，居然能让一个姑娘吃这些东西，躺在石头上，还能保持如此美丽的容颜，不禁心中暗叹：这天鹅也算有些本事了。更想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于是问道：“光是我吃，那你姐姐是不是也吃？”
天鹅听了，用嘴把菱角的壳子去掉，叨着放在姑娘的嘴边。神奇的是，躺着的姑娘居然能够把那只菱角咀嚼后吞咽下去，可依旧双目紧闭。文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
文锦自己剥壳吃，水灵灵，甜津津，味道不错，可冬天还有吃的吗？
天鹅说，这天池里一年四季都有这些的，她们从去年吃到今年。
“什么，一年了？”
“就是啊，从去年夏天，然后是秋天，冬天，春天，这又是夏天，可不就是一年了。”
这也算是龙山的一件怪事，水中的人也能吃这些东西吗？谁给他们送吃的呢？天鹅说不知道，她不能沉到那么深的水中。
这突然提醒了文锦，我应该到水里去看看啊。他突然站起身来，说了一声“我有事，等一阵再来。”说完拔腿就跑出洞，顺着山坡跑下去，跑到天池边上，一个猛子扎下去。
既然水中一年四季都有吃的，而且天鹅的姐姐睡一年还能够吃东西，那水下的人在这水里，又有食物，他们能不能吃到呢？有不有人送给他们吃呢？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没活着，那白胡子老头为何说他们安然无恙，还能维持生命？
他满心疑惑，决定一探究竟。他子纵身跳了下去，然而这水太深太深，他根本沉不下去。好在他在水中的视力竟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很深的山坡下去，有很多错落有致的房屋，只是都静悄悄的。可惜他够不着，连一个房间都去不了，更何况不知亲人在哪个房间？也都沉在水里了。没一会儿，他就因憋气受不了，只得赶紧浮上来。
他懊恼不已，心想：为什么没有跟师傅学到在水里面憋气更久一点、深入水底的本事呢？这个时候，再找师傅是不是来得及呀？一定要学到能在水中沉入最底下的本事才行。他这才想起来，那个白胡子老头呢？最近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他还没有收自己当徒弟呢。
他从水中出来，只有头发湿湿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是干燥的，掏出怀里的帛书，想要它给出答案：白胡子老爷爷，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锻炼任务。来到了龙山，一个亲人都没找到，听说都在天池的水中，怎么让我到水里去看看？看水下的人死了没有？
翻开书，上面显示这样几个字：“没到时候。”
是没到死的时候？是没到我下水的时候？是没到我看见他们的时候？
文锦只有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您？”
“没到时候。”这几个字闪现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能拜师？”
那几个字又闪现了一下，突然帛书飞起来，这可是自己的备忘录，是希望之书，是解答问题的宝书，怎么就得罪了？它要走吗？
文锦急了，跳起来要抓住它，可是抓不住。眼看着飞上天飞入了云端。等了许久，书都不再出现。他十分沮丧，忐忑不安，这可是白胡子爷爷给我的智慧书，如果见不到他，就像这个书提问题，现在书为什么要飞走呢？是怕被人看见了吗？哦，这里没有人，但是有一只天鹅。
天鹅飞过来了，在他的头顶上盘旋，尖声叫喊着：“你这家伙，讲话不算话，说给我姐姐治病的，为什么偷跑了？”
文锦沮丧万分，神情凝重，天鹅以为他生气了，落下来，踱到他跟前，又放缓了语气说：“文锦哥哥，求求你了，我都等了一年才等到你，你要不救我姐姐，她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趁这个机会才能拿捏，文锦问：“你的姐姐怎么会是个姑娘呢？”
“我告诉你，你要帮我哦。”天鹅应道，“以前的龙山四周是山，可当中却是个洞天福地，百草丰茂，鲜花盛开、庄稼满地都是，房舍整齐有序，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杜鹃家住在山窝子的最底下，她妈妈生她时难产死了，她父亲是个石匠，把女儿养大，要出去打石头赚钱，杜鹃姐姐就在家里养猪，种地，做饭……”
见它啰嗦，文锦听得有些着急，忙打断道：“打住打住，说重点，这还没说到你和这位姑娘有啥关系呢！”
天鹅好不容易碰到个人能跟它交流，所以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听对方问了，才说道：“姐姐养了一口猪，每天都要出去割猪草，就在一个家门口小石潭旁边，一个草窝子里捡到了一个蛋，其实我就在这蛋里。不过人家都说，蛋要是从外面被打碎，那就成了食物，可要是从里面自己破壳而出，那就是一条生命。我呀，就是这样的一个蛋。”
说着说着，它又扯远了。此时的天鹅讲得那叫一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文锦已经一脸无奈，再次叫它打住，问道：“你告诉我，你是自己出来的吗？”
天鹅急忙说道：“不对不对。是我的姐姐呀，看到这么大个蛋，按道理说她家穷，父亲在外面干石匠活，在高山上打石头，她每天还得送饭去。我这么大一个天鹅蛋，肯定比鸡蛋、鸭蛋大得多，味道估计也好得多。可她没舍得吃，而是放在怀里，用身体把我孵化出来了。她看到我变成一只小天鹅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当然我那时还不懂事，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她想法子找了好多好吃的，像小虫子啊、小碎米啊，把我养大了。我一天天长大，就把她当成自己妈妈一样，只冲她叫，跟着她到处跑。”
“你怎么就会说人话了呢？”文锦问道。
“是姐姐教我的呀。”天鹅高兴地叫了几声，接着表达，“姐姐说，你是一只天鹅，我是一个人，咱们两个要说话才行呢。我教你说话，行不行？因为从小就跟着她，渐渐的就听懂了，点点头。她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见到水就说水，指着上面就说是天，摸到一块石头就说石头。然后姐姐烧饭的时候，也把我带在跟前，教我说句子，姐姐在烧饭……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不知不觉，我就能说话啦。”
“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此时的文锦若有所思地点头。
天鹅一脸兴奋，仿佛又回到了被姐姐悉心教导的时光，欢快地扇动着翅膀，说道：“你看，那个时候的杜鹃姐姐总是面带微笑，特别温柔，好美好美啊。”
一个姑娘和一只天鹅，就这样生死相依，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着实令人感动。文锦一边点头，一边愈发觉得石头床上那个姑娘美丽动人，不仅心灵手巧，还那般珍爱生命，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她救活。接着便问道：“你们为何住到这山洞里面来了？”
天鹅应道：“那是因为龙山涨水了呀。”
文锦又追问：“涨水了，你们咋知道到高山上来了？其他的人又到哪去了？”
见小伙子满脸疑惑，目光急切地盯着自己，等待着回答。
天鹅干脆伏在地上，如同蹲窝一般，也不着急了，心想反正一年都过去了，这小伙子现在又跑不掉。干脆给他把事情讲清楚。道：“你要问我们为什么上山，得先告诉你为什么涨水。”
“是啊，这只天鹅很聪明啊。首要的就是搞清楚此地为何涨水，这才是关键问题呢。”于是文锦便对天鹅说，“对了，你是一只很聪明的大鸟，你就慢慢讲吧，反正你姐姐已经躺了一年，我才刚来，已经见到她了，我还得想办法，怎么把她救醒，那我就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慢慢跟我说。”
天鹅学着人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要从我姐姐是个养猪姑娘说起……”
文锦打断了：“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要从头说。”天鹅固执地说，“养猪呢，每天都得割猪草。那龙山水草丰茂，有不同的石潭，我们家底下就有一口小石潭，虽说很小，可下面有水，而且石潭还是圆圆的。水不多，但一年四季都有。”
说着说着，它又扯远了。文锦眉头紧锁，赶忙道：“回头说说，你们为什么到山上来。”
这是一位英俊的大哥哥，还读书识字。天鹅喜欢上了这个哥哥。见他皱起眉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啰唆，把话扯远了，忙说：“当然，咱们还是得从头说。她割的猪草，那猪越长越大，能吃好多草了。结果周围的草都割完了，石潭边上有的草猪也不能吃，所以姐姐呢就……不对不对，这一段咱们先回头再说。姐姐天天到石潭边割猪草，有一天，发现石潭当中长出一棵很茂盛的草，她可高兴了。石潭不深，她就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到水里，把那棵草割下来。割下来后，还跟我说：‘天鹅妹妹你看，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这是水芹菜呢，咱们可以把嫩的拿来做菜吃，老的和杆子拿来喂猪，猪肯定特别喜欢吃。’说着，就把草带回来了。那天中午我也吃了炒水芹菜，水灵灵的，真的特别好吃。那猪呢，就更喜欢吃了。她以为把水面上的水芹菜都割掉了，第二天得去别的地方找草。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跟我说：‘你看你看，天鹅妹妹，那水塘当中又长出来了，而且长得更茂盛啦，又可以割了。’”
天鹅说得眉飞色舞，文锦有些无奈，淡淡一笑，说道：“你又扯远了。你就说那棵草跟你们上山有什么关系？”
天鹅就说：“大有关系啦。第二天呢，她又去割，割了之后又长，天天都这样。她说这是一棵神奇的菜呀。每天都得我脱鞋挽裤脚到水里才能割掉。我给她出主意，说姐姐，你干脆把那水芹菜扯起来，种在水边，你站在岸上弯腰就能割到，那不挺好吗？姐姐说，哟，天鹅妹妹，你还越过越聪明呢，这是个好办法。好嘞，那我今天就把那草扯起来，放在岸边，弯腰就能割到。这样就不用天天下水，而且姑娘家家的，有时候身上不干净的时候下水还肚子疼呢。我还跟她说，不光是肚子疼，马上天冷了，你再光脚下水，那更受罪了。赶紧的赶紧的，把它扯过来吧。”
天鹅说得绘声绘色，小脑袋不停地点着。文锦听着忍不住想到，说了这半天，似乎还没说到关键处呢。于是问道：“我也喊你天鹅妹妹吧。你讲快一点，行不？到底怎么到山上去的？你姐姐怎么昏迷的？”
天鹅见他不耐烦，自己也不耐烦起来：“哎呀，你这个文锦哥哥呀，你这么着急干啥？你现在是不是累了？这山洞里还有很多岔洞子，随便找个洞子，你去睡一会儿吧。”
文锦忙说：“不是，我不是累，就是想快点了解情况。你不是想快点儿给你姐治病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