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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洪水

铁舆天书 陟云子1 3630 2025-10-30 20:41

  

我到家门口时妈正急得团团打转,看见我她才转忧为喜:“小岐,你这是到哪里去啦?呀,你脖子上怎么多了两个手印,谁把你掐成这样?”妈边说边用手抚摸我的脖子,我到这时才觉出被胖子掐过的地方火辣辣作痛。我低声说道:“没啥,跟别人闹着玩,他们不小心弄的。”妈一听不乐意了:“谁家的孩子下手这么狠?我去找他家长算账去!”我连忙制止她:“算了,我也没怎么样,你别计较那么多了。”妈狐疑地盯着我,目光落到了湿淋淋的裤子上,鼻翼微微翕动两下:“你这怎么还尿了呢?”我不耐烦地说道:“尿急,没来得及解裤子。”说着便要往自己房间走。妈皱着眉拦住我:“你不会有事瞒着妈妈吧?”我拨开老妈的手:“我还要睡觉呢,有啥事明天说吧。”

  

虽然已经躺到了床上,但我并无睡意,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出现胖子狰狞的面孔,我既担心他过几天会来报复我,又担心张哥的尸体被人发现。就这样思来想去,直到下半夜我才眯瞪了一会儿。在这一会之中我也是噩梦连连,忽而见到张哥那瘦长的身影站立床前,忽而见到胖子扼住翟小佳的脖子,好几次我忍不住大声呼叫,但声音在喉咙里便卡住了,外面尽管来来回回有很多人在走,但没一个人听见我的呼喊。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发觉后背全是冷汗,连褥子都是湿冷一片。

  

我自知再难入睡,从床上支楞起半个身子,凝神向窗外瞧去。只见窗外黑寂寂的,唯有长风飒然,远远近近地在屋顶盘旋。冷不丁瓦片上吧嗒一声轻响,我方自愕然,转眼间声响却已绵密起来。我忽然明白原来是天降大雨,这时节本就雨水多,下点雨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多一会儿雨声渐响,打在屋顶地面噼啪有声,仿佛数百面大鼓同时被人拍打。只不过这声音毫无节奏,听得稍微长一些便觉冗长枯燥。本来我就无心安睡,雨声一响就更无困意,索性倚在墙上,拥被而坐直到天色微微泛白。

  

  

原以为大雨过一会便能停歇,不料雨势极为迅猛,到这时仍无变小的架势。我掀开窗帘向外一看,家里的小院已经开始存水,浑黄的泥水最起码积了有一拃深。我隐隐有些不安,觉得再这样下去连人都没法进出了。就在这时门板被突兀地拍响,雨声中传来爸的声音:“老婆,开门!”妈听见声音,赤脚趿着拖鞋跑出房间,撑着雨伞大门,从里面把门闩打开,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门口出现了老爹穿着军绿色雨衣的身影:“这场雨太大了,上级认为发生洪水的概率很大,临时通知我们停止培训返回各单位。我们单位上午开防汛会议,我在家里呆一会儿就走。小岐呢?”妈一边接过老爹手中提着的大包一边说:“你那宝贝儿子还在睡觉呢,昨晚玩到挺晚才回来。”老爹一听这话不满地说道:“那你怎么也不管管?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学习怎么办?你去把他叫起来,我和他唠两句。”

  

我听到这话心头不忿,一下子冲了出来:“我就是天天玩学习也没落下,不信你考我。”老爸从身上扯下雨衣挂在门后,冷哼一声:“你也就会算几道应用题,语文你行吗?段落大意、中心思想你能掌握吗?解词、生字都记下来了吗?再说就算是数学,你以后要学的还有代数、几何,比现在难了不知多少倍,你能保证以后都会?”一听这话我泄了气:“饭是一口口吃的,你一下子问我那么难的东西我哪能会?”老爹说道:“你呀,就会和我顶嘴。我的意思是告诉你别骄傲自满,下学期也快开学了,你该借教材就借,提前学一点总没坏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盯住我的脖子看了片刻:“你又和谁打架了?”我有几分心虚:“不是打架,是闹着玩。”老爹沉下了脸:“胡说!谁闹着玩下这样的死手?再说这手印一看就是成人留下来的,小孩子哪有这样大的手掌?快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心想把实情说出来,但一想到胖子那狰狞模样,嘴上也就含混其词:“其实就是遇到一个疯子,他力气很大,但最后被我挣脱了。”老爹压根不信:“疯子?你说说这疯子长什么样?”我支吾着:“他披散着头发,好像恶鬼一样,天又比较黑,没大看清楚。”老爹还要再追问下去,妈从旁边打断了:“公骏,你别这么凶巴巴的,都把孩子吓坏了。你一会要走,我给你做吃的吧。”老爹说:“别忙活了。就下包挂面,打两个荷包蛋,我吃过就走。”

  

在妈出去煮挂面的当口,老爸又继续盘问我。我知道一旦说仔细了就非得扯出翟小佳不可,老爹曾经警告过我不要去翟家,为了避免受罚我就故意拖延时间,顾左右而言他,让老爹摸不清虚实。不过老爹步步紧逼,词锋犀利,我很快便难以抵挡,索性闭口不言。老爹正要发火,妈端着面条回来了。我趁机溜回自己房间,自顾自地摆弄玩具,不再和老爹朝面。我把玩具摆在地上,玩了没多大一会儿,忽然听见象斗叔在外面叫门。我唯恐弄错了,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还真是象斗叔过来了。妈给他开了门,把他让进屋里。象斗叔见到老爹没多废话,径直说道:“何哥,我爸说这场雨来得很邪,今天下午水就会涨起来。咱们两家人在这里也好几代了,不能袖手旁观,想请您过去一块商议商议。”

  

我悄悄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趴在门边向外一看,老爹呼噜呼噜地把面条灌进肚里,顺手把大碗往桌上一推:“难为你父亲还记挂着我。我倒是很想去你家,可今天单位也开会,委实脱不开身。再说我学艺不精,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不找别人看看?”象斗叔犹豫一下:“吴大爷的脾气让人琢磨不透,三叔又一向行踪不定,现在不知去了哪里。这件事是何李两家的事,何家总要派个人作为代表。”我知道他说的吴大爷就是我大爷爷,三叔就是我三爷爷。这两人也确然如他所说,根本就不会参与这件事。再往下一代吴方洛的爸爸厌恶家学,多年来一直不参与家族事务,如果老爹也不去何家真就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

  

老爹听象斗叔这么说仍然推脱:“家族的事固然重要,但领导指派我去参会,我要是不去临时都找不到顶替的。你先回家和李叔商量一下,能定的事你们定就行,我下班后过去听听算了。”

  

我听到这儿从房间中探出头来,象斗叔一见我面露喜色:“方岐也在家呀?闲着没事去我家呗。”老爹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这儿没你的事,回你屋呆着去。”我却不听他的话:“你都不去了还不允许我过去看看?再说我去了之后还能跟象石叔和象斗叔学知识。”象斗叔也极力动员老爹:“是呀何哥,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方岐毕竟也是何家的人,让他见识一下也好。”

  

别看象斗叔年纪不大,但辈分毕竟摆在那里,老爹碍于面子不能向他发作,只转头问我:“你真的愿意去?”我连连点头,那意思再清楚不过。老爹瞧见我一脸兴奋,冷不丁给我泼了一盆凉水:“你要去,得答应我三件事。第一件,去了之后别乱动乱问,一切听你李旷爷爷的;第二件,你不能惹事生非,少给我添麻烦;第三件,嗯,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和你说。”我的心思早已不在老爹身上,他说什么我都答应。老爹见我心神不属,猛然喝道:“听见没有?”我拉长声调应道:“听——见——了!”老爹又对象斗叔说:“方岐一向顽劣,就多拜托了。”象斗叔说:“方岐很聪明,何哥你就放心吧。”

  

我换上雨靴雨衣,跟在象斗叔身后出了门。放眼望去风急雨大,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一片。原本平整的土路被暴雨冲刷,形成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小溪,将土路分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小岛,并从小岛中间汇入路两边的排水沟。平时干涸的排水沟水面与地齐平,滔滔水流好似奔马,一路打着旋儿涌向下游。若是有人失足掉到了排水沟中定会被无情卷走,我远远瞧着不禁有几分心惊胆战。象斗叔看出了我的胆怯,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道:“方岐,别怕,水往低处流,只要避开那些低洼的地方它就无能为力。”接着他从《天玄赋》讲起水的特性,什么“水无常形,随势润下”,什么“水既往而犹湿”,什么“水火既济,阴阳合化”等等。这些道理老爹也和我说过,但远不如象斗叔讲得透彻。而且象斗叔还亲自给我示范,他拈着一根银针,在一条细流上方轻轻挑动两下,水流似乎感觉到了银针的存在,卷起了许多细密波纹。象斗叔目视银针,倏尔向前一探,就见地上的积水顺着银针所指的方向漫过土埂,汇到另一条水流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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