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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逆势而行

铁舆天书 陟云子1 3485 2025-10-30 20:41

  

我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张口问道:“这是皇极生象术吗?”象斗叔说:“对,这是驭水的法门。皇极生象术包罗万物,无论山木土石、日月星辰、霄露雨电都囊括其中,这只不过是小道罢了。”我缠着象斗叔让他教我,他笑着说:“本来就是要教你的。”接着详细说了皇极生象术的用法,并让我自己练习。我边走边练,等来到李旷爷爷家门口时也能用手指驱水而动,只是不甚娴熟。我这时突发奇想:既然皇极生象术能够改变水的流向,那如果用在洪水上是否也能收到奇效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象斗叔,象斗叔说道:“以我的本事最多只能让小水沟里的流水暂时换个方向,像咱们山下的小河就算是我爸也无能为力,咱们只能另想办法。”

  

说话间已经进到里屋,李旷爷爷和象石叔都在。见到象斗叔身后只有我,李旷爷爷轻轻叹了口气,但也没多说什么,让我坐在靠门的小凳子上。象石叔说:“既然方岐来了,咱们就说正事吧。”李旷爷爷眼望窗外:“再等等吧。”象石叔有些纳闷:“等谁?”李旷爷爷说:“也许何家还会有人来。”

  

我听着这番话感觉莫名其妙,老爹已经说过不来了,还有谁能冒着大雨来到李家?哪知话音刚落,大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穿透雨帘直送耳际:“老李,说的没错,我来了!”我矍然一惊,这不是大爷爷吗?象斗叔也没请他,怎么他也来了?李旷爷爷却是喜上眉梢:“终于等到你了!”大步跨到门口紧紧拉住大爷爷的双手,亲热地将他让到屋里。我看到大爷爷头上戴了一顶斗笠,裤腿高高挽起,并没有打伞或者穿雨衣,但身上却没有半点雨水痕迹,只裤脚上有几点黄泥。大爷爷笑道:“老李,这样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你不知会我一声未免有些不够意思。”李旷爷爷说:“孩子们以为你忙,不敢轻易打扰。”大爷爷手指李旷爷爷:“这全是托词!你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这点小心思哪能瞒过我?”李旷爷爷尴尬一笑:“什么也瞒不过老大哥。不过你的皇极生象术已臻化境,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推算出来。”这顶大高帽给大爷爷一戴,即便古板如他也禁不住拈须微笑:“呵呵,你就别吹捧我了,省得让后辈儿孙笑话。”

  

李旷爷爷笑着说:“哪里,你这也是当世一流本事,有谁能不佩服?”一边说一边把大爷爷让到最中间的椅子坐下,又端来一盘李子:“自家果树上结的,味道还行,就是虫子多。”大爷爷信手捡出六七个李子丢在一边:“这全是有虫的。明年开春时拿驱虫方喷一喷,就没这事了。按理说李叔最擅长去除虫害,你怎么忘了?”李旷爷爷说:“也不是忘了,只是工作忙,就放着它自己长,长啥样算啥样。”

  

  

大爷爷冷哼一声:“这样哪里行?”他从盘子中拈了一颗李子细嚼慢咽,边吃边对众人说:“今年五运六气平和,这场雨不在历数,多半属于地劫。小岐,你们几个整天在河边玩,看没看到有啥不一样的东西?”我没想到大爷爷会突然问我,愣了一下才说:“不一样的东西?没有啊。”象石叔补充说:“大爷,头几天我们招惹了几只水猴子,昨天我们几个把它们全消灭了。据你大侄儿我来看,这些水猴子虽然有些本事,但远远不到操纵风雨雷电的程度,就算它们有同伙,也不会引来这么大的雨。”象斗叔说:“会不会是翟小佳拿走的东西?我瞧着她神神秘秘的,多半她爷爷告诉她什么了。”

  

大爷爷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小岐,象斗说的东西你知道吗?”事到如此我也不便隐瞒,就把昨晚我和翟小佳一起埋金属棒的事讲了,当然,胖子的事还是没说。大爷爷听完之后脸色一沉:“真是胡闹!都知道手里的东西不同寻常怎么还敢胡乱埋在地里?”我从小就怕大爷爷,一见他生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李旷爷爷看出了我的窘迫,赶快出来打圆场:“好啦老吴,别揪着小岐不放了。咱们知道那东西重要,他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大爷爷沉吟片刻:“为今之计,先要把那东西找到,看看究竟有没有用。万一派不上用场,咱们就只能用七星打劫局定住水龙。”

  

李旷爷爷在大爷爷面前极为恭谨,听大爷爷这么说马上接话:“既然您胸有成竹就按您的意思办,正好也让几个孩子见识一下。”大爷爷叹道:“今天的事只怕不会太顺,咱们两个尽力而为吧!”他站起身来,三根指头捏住吃剩的李核,但听咔啦一声脆响,李核已被他彻底捏扁。我看到大爷爷眼中精光闪烁,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李旷爷爷跟在大爷爷身后,两人先后融入漫天雨帘之中。象石叔一只手牵住我:“方岐,今天情况非比寻常。你跟着我走,千万别撒开手。”我点点头,和象石叔并排走出门外。

  

这会儿雨势之猛更胜来时,瓢泼大雨哗啦啦地倾泻在地,仿佛无数条水龙同时大显威风。路两边的树木在暴雨摧残下不住摇摆,地上散落着不少断折的枝条。雨水溅在雨衣上铮然有声,汇成一条条小溪向下奔涌,雨衣承受不了如此重压,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难受。我被象石叔拽着艰难向前,眯起的眼中只有两个高大的身影,一个戴斗笠的是大爷爷,另外一个则是李旷爷爷。他们两个都没带雨具,但雨水遇到他们就自动分开,在他们身周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罩子,没有一丝一毫能沾到身上。过不多久,李旷爷爷头顶升起一缕淡淡的白气,开始细如竹筷,逐渐变成碗口粗细的一团。而大爷爷斗笠上方毫无异状。我奇怪地问象石叔:“为什么李旷爷爷头顶有白气呢?”象石叔说:“今天雨水太大,必须捻定避水诀才能不让大雨沾在身上。我爸本领比吴大爷差一截,时间一长就显出来了。”我这才知道其中原委,看向大爷爷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敬佩。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耳边传来闷雷一样的鸣响,象石叔比较有经验,说这是小河涨水之后出现的。再走片刻大爷爷和李旷爷爷立住了脚,我从他们身后望去,往日温驯的小河今天狂性大发,河水早已冲开河堤的藩篱四下肆虐,原先的河岸全成了浑黄的一片浊流。那些伫立在河岸的高大树木有的已不见踪影,有的在水面露出小半截树冠,但也被河水冲刷得摇摇欲坠。我原本担心张哥的尸体被人发现,可看到这副情景便知道担心纯属多余。大爷爷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对李旷爷爷说道:“我来算河水来去,你看一下今天的值禽。”李旷爷爷应了一声,左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点了片刻,说道:“星日马值禽,南斗正向偏五分。”大爷爷在河岸边来回走了两遭,听李旷爷爷报出值禽眉头皱了一下:“三元驳杂,七星打劫局只怕也没大用。”

  

大爷爷转过头来:“小岐,你们昨天把那东西埋在哪了?”我只记得埋金属棒是在河边一个低洼的地方,旁边有几棵杨树,可如今满地黄流乱注,上哪儿去找那块地方?正在危难的时候,李旷爷爷温言说道:“小岐,告诉你大爷爷大致方位就行,你大爷有有能耐把它找出来。”我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先确定了那些杨树的位置,然后说金属棒在地下两尺多深。大爷爷没再多话,径直向滔滔洪水走去。我看到水先是没到了他的脚踝,然后又到了他的腰际,再然后又到了胸口,情不自禁地替他担心。然而奇怪的是,大爷爷再向深处走,波浪就一直在他胸口起落,好几次眼看着就有灭顶之灾但全都被他躲了过去。洪水之上漂浮着不少编织袋、柴堆、红砖块,后来甚至混杂着锅碗瓢盆、木箱、炕柜和大包小包的衣物,还有两只小白猪的尸体随波涛浮沉。大爷爷左手剑指划出,那些东西在漂到他附近时先后绕道而行,没有碰到他分毫。他一路逆行而上,走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迈出都极为沉稳,像是深深扎根在了大地之中。望着他的背影我甚至有一种时光倒易的错觉,我们几个人像是远古洪荒的孑遗,而大爷爷就是面对危难唯一挺身而出的英雄。

  

终于大爷爷在水中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李旷爷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爷爷,见他转身遥遥问道:“老吴,在那个位置吗?”大爷爷回答:“水太急了,我试试看看吧!”他们一问一答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压住了轰隆隆的水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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