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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教她杀人

星辰剑心 心狩 5096 2025-10-30 20:27

  

小姑娘跑了过去,叫了声师傅,来人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伸出粗糙的手,替着她擦了下眼泪。

  

师傅?这小姑娘叫师傅的人不是那个公子哥吗?眼前这人看上去都有五六十,怎么可能是她师傅,难不成师傅也不止一个?

  

不等许乱臣有什么动作,来人就向着许乱臣抛来一个东西,在雪空里,亮闪闪的的。

  

  

许乱臣伸出手,那东西正好抛到了他的手中,许乱臣低头看了看,那是一块玉佩,是大叔的玉佩。

  

大叔虽然是个草寇头子,却对自己当初来山上时带着的一块玉佩喜爱有加,以至于一直到自己后来成了实际上的青城山山寨第二人,也没有还给自己。

  

玉佩上有四个字“君子如玉”。

  

一个杀人放火劫路之事干尽的匪寇头子,却天天戴着一块“君子如玉”的玉佩,说来也怪可笑的。

  

君子养玉,匪人自然污玉,不只是悬挂玉佩的红绳子已经变得发黑,就连那原本晶莹通透的玉石,也沾染了几分青黄色,显得不那么透亮了。

  

只是那段绳子的黑色上,有一段诡异的红。

  

完了,完了,少年双手颤抖,俯下身,盯着那前来的老者,眼里有愤怒,有绝望。

  

“你最上心的两个人,都没死,杀过人的,都死了,除了你。”老者向着许乱臣说到。

  

不等许乱臣说什么,那人便接着说到:“那妇人我发配到边境军营的浆洗房了,那孩子我安排到官学读书了,他天资很好的。”

  

许乱臣终于松了一口气,活着便好。

  

  

不过,来者何人?

  

那人牵着小姑娘的手,把小姑娘引到了一旁,立在台子下,比房檐下的许乱臣身位还要低。

  

他抬头看着许乱臣,说到:“安阳许氏,许凡安。”

  

许乱臣心头大惊,不过本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越是心乱,便越容易落了下风。

  

“不,我叫许乱臣。”许乱臣摇了摇头,说到,同时双手离自己的两把剑都更近了些。

  

虽然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对方敢把剑留给自己,那便是完全不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老者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说到:“都想着谋乱了,还要当个乱臣,就这么点志向吗?”

  

许乱臣无言以对,自己改成这个名字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反正他是已经对玄署彻彻底底失去了期望,半点不剩,名字还重要吗?

  

爹的那些读书人的治世之道,和那些要心负天下苍生,天下乱则救之于水火,天下整则治之以书卷的论调,自己是再也不会再把它们当回事了。

  

爹用自己一生的信念与一个处处民安的安阳县,就换来了一个安阳许氏满门诛杀的结果。

  

  

“你是谁?”许乱臣只是问了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

  

“玄署国师,李汶。”

  

许乱臣哦了一声,一下也不动。

  

天地之间突然寂静得有些可怕。

  

哦,原来那个自己恨了八年的人叫李汶啊,原来那个曾经在京城里运筹帷幄,手握天下大局的人长这样啊。

  

许乱臣骤然抽剑,没有向着那个自称玄署国师的人奔去,而是向着那红衣小姑娘而去。

  

自己既然杀不了他,那么总是能杀掉她的吧?

  

然而李汶也没有管它,而是任由着他杀心四起,并付诸行动。

  

许乱臣的一把剑已经架在了那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脖子上,剑尖甚至已经挨上了那小姑娘细嫩的肌肤。

  

小姑娘眼中居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只是唤了一声“师傅”,又叫了一声“哥哥”。

  

  

许乱臣俯下身,以便于随时可以发力,一剑刺入这小姑娘的脖颈,恶狠狠地盯着李汶,但突然之间,他的手便低垂下去了。

  

一边是“毛栗子”和婶婶,一边是自己连报仇都算不上的一时痛快,划不来。

  

许乱臣突然有些心惊,要是有一天,他们两个的命能换来玄署国师的命,那自己会换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

  

许乱臣将两把剑扔在了雪地上,问出了那个他爹唯一死不瞑目的问题:“为什么?”

  

“立威。”那人嘴里平平静静地说出了两个字。

  

立威?立威!立威,立威……

  

一向倔强的许乱臣不知为何,眼泪就这么廉价地流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扔掉的两把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他们捡起来。

  

手上要两把剑有何用?

  

他仰天长啸,捡起了那把名为断鸿的利剑,在剑身上映出了自己的眼睛。

  

  

颜色通红,可怜又无助,可笑又可悲。

  

他拾起了那把剑,把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正在此时,李汶的声音才传来。

  

“晨党真是可笑,以为凭着一个顶尖战力就能和仙盟抗衡,甚至想把我和仙盟都算计进去,来实现他们所谓的天下人平权且等之的政治抱负。”

  

“只不过,他们站在第二层,仙盟站在第三层,而我,在万丈高楼上,俯瞰他们的可笑。”

  

“目光短浅,想法幼稚,他们的天下人平且等的制度,表面上是把修士和平民拉到一个地位上,实际上却是将两者完全割裂,到时候的人间,才是真正的修罗炼狱,他们是在把一个玄署,分成千千万万个国家。”

  

“到时候的玄署,除了被北方的武逆吞并,然后和武逆一样,仙家坐大,视凡人如猪狗……”

  

李汶接着说到:“我知道你不懂这些,你只需要知道,玄署经不起内部的战乱,所以我必须断了所有谋逆的心思,山上的,山下的……”

  

“所以我必须有足够的震慑,我将我能看到的一切都算计在内,只为天下人,争一个真正的出路。”

  

许乱臣木然地听着,那把剑的剑尖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脖子,渗出一条浅浅的血流。

  

  

“那人心呢?难道这些就不重要了?”许乱臣问到。

  

“一切的一切,包括人心,人情,都在算计之中,每一步,都是最应该的做法。”

  

“人心也只是一个量,可以被价值衡量,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让总值最大罢了。”

  

最应该的做法……

  

许乱臣边哭边笑,手上仍然抓着那把剑,只是由正持改成了倒持。

  

他从来便没有想过要死,他只是想听一听这个人会不会说实话,看一看这个人对自己的死会不会露出哪怕是一丁点怜悯或是愧疚。

  

显然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许乱臣问到。

  

神色平静的老人并没有说话,声音却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第一,当年那么做,说是不愧疚是不大可能,既然活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第二,你还有用,我要你教她杀人。”

  

“谁?”许凡安问出了声。

  

李汶指了指那红衣小姑娘,说:“她。”

  

她?

  

许乱臣看了看那小姑娘,她正天真无邪地掬着一捧雪,用身体的温度将雪融化成水,看着它们缓缓从指缝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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