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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无处葬身

敛葬师 敬亭山xd 4122 2025-10-30 17:33

  

  

云染有些惶恐地坐在张宅会客厅。最初他只是想把货物放下便离去,可那位漂亮姑娘不愿把货物接手,千叮万嘱让他留在原地,等她向张员外通报。

  

等上一会,姑娘没有回来,反而是一个极具威严,地位显赫的中年人满脸和善将他迎进门,即便他再三推辞,也还是被中年人留下,说是喝一碗茶再走。

  

云染前几日和其他大户人家打过交道,都是将货物交给仆人便离开,连门槛都没有跨过,唯独张家如此郑重其事。他有些不知所措,竹篓从背上取下放在身前,双手搭在腿上,眼睛不时看向房顶,更多是下意识往门外望去,希望那杯茶早点送过来。

  

坐立难安的很大原因,是云染担心自己一身灰泥的衣服会弄脏别人干净桌椅,所以从头到尾都尽量缩起身子,减少和家俱的接触。

  

张宅会客厅的桌椅屏风都是名贵的檀木家具,在云染右手桌上的托盘里放有新鲜的时令水果,全是从县城里购置的稀罕货,别说尝过,名字云染都认不全。

  

将水果送来的姑娘和之前迎接云染那位一样小巧明艳,云染没好意思多看,只是嗡声致谢。那位姑娘倒是落落大方,嘴上说着不用客气,眼神一瞬间就将云染浑身上下打量个遍。

  

陪云染进屋的中年人正是一家之主张得全,他没有高居主座,反而平易近人地坐在云染对面。观察到这孩子面对雌性展露出的窘态,他嘴角微微一扬,眼神示意婢女退下,和善问道“小伙子,你叫做云染对吧。”

  

云染陡然收回望向门外的眼神,尊重地直视对面,点头说道“是的,大叔,我叫做云染,您是?”

  

张得全大方地笑道“我是张家目前的家主,我叫作张得全,我们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云染从一路上下人们的恭敬态度,就大概猜到中年人身份,还是伪装出震惊。

  

  

对于末尾一句话有些受宠若惊,云染疑问道“张员外您听说过我?怎么会?”

  

张得全从果盘中拿出一颗葡萄囫囵吞进嘴里,静静品味其中的甘甜。将葡萄核吐在手上后,轻轻搁置在果盘边空荡的角落,善意地指了指云染身边的果盘,示意他随意享用,云染心领张员外的好意,拘谨地摆手。

  

“我儿子张满盛,之前同是广厦学塾学生,对同窗你可有印象?”张得全岔开话题,没有直接回答云染的疑问。

  

“嗯嗯我记得,但他只去过学塾几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所以印象不深,对不起,张员外。”张员外明显携带着善意和期待,说明他儿子张满盛应该对自己印象不错,自己却没能投桃报李,有些内疚。

  

张得全和蔼地笑道“无需道歉,我的儿子我心知肚明,去学塾时从来都是末尾抵达,他提到过你次次皆位于前列,每日书塾里的早读也是由你负责,想必你更多心思扑在学业上,对他没有印象实属正常。”

  

云染尴尬地陪笑,张员外的话自圆其说,导致云染不知道如何将话茬给接下去,只好低头假装查看竹篓里仅剩的一件货物,同时眼角余光一直朝门外望去,心里催促着“麻烦早点把茶送过来。”

  

祈祷真起了效果,端送果盘的那位姑娘缓步进入会客厅,手里小心支撑着托盘,上面有两只黑套单柄杯,杯里泡有名贵茶叶,热气在杯口弥漫盘旋,即使毫不懂茶的云染都能够闻到扑鼻的香气。

  

婢女原意是先奉茶给张得全,可他眼见云染急不可耐,如渴鹿见泉,笑着吩咐婢女把茶先端给云染。

  

云染接过茶后细声道谢“麻烦了。”随即莽撞地举起茶杯,将滚烫茶水喝下。

  

滚烫茶汤进入口腔再流到喉咙里,如同喝下融化的铁水一般,云染顿时脸部通红,表情怪异得有几分好笑。

  

  

婢女头一次见着能够登门入室的客人如此不懂规矩,瞧见云染的滑稽样子没忍住捂嘴笑出声。

  

张得全端起茶杯轻轻吹冷,笑着暖场道“我向来觉得喝茶一事过于慢条斯理,只是嘴皮薄别无他法,今日见到云染你这种喝法,属实畅快豪迈,和你师傅性格一模一样。”

  

云染嘴里还经历着刀山火海,没怎么注意张得全的话。他一个劲地用手扇风,想要减轻一点烙铁般的疼痛,含糊不清地说道“张员外,我还得去别家的货物,茶也喝了,就此告辞,谢谢您亲自招待。”

  

张得全小嘬了一口茶汤,浓香醇厚,泡茶的下人经过他亲手调教,水温水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正和他心意。“孩子你去吧,记着,平日里路过张家都可以进来喝茶,或者喝水也行,不用见外。我儿子张满盛,如果你不觉得他是个蠢人,无聊至极的话,可以试着和他多往来一些,比起他的狐朋狗友,你张叔叔我觉得你更讨喜。“

  

终于得到主人家许可,云染请辞离开。张得全不至于亲自接进府中还亲自送出,吩咐身边的婢女给云染指路离开地形略微有些复杂的张宅。

  

云染踏出张家大门后,第一时间走远长吐一口气,送货上门结果演变成做客的事,以往少之又少,今天居然已经发生两次,还有一家,他默默许愿事不过三。

  

最后一户在前方,和张家相隔几里,但中间并没有其他住户,勉强算是邻居的宁家。

  

云染背好竹篓准备向宁家出发,听到一阵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惊得地上的石子蹦蹦跳跳如同地震。

  

前方坡顶一群身影慢慢浮现,为首几个跑在最前方为后续部队开路,队伍中段好几个人抬着一个缠满白布白纱,死气沉沉的轿子,轿子顶上刻有一个大字‘宁’,伴随着死命呼喊人群越来越接近云染“娘,您可千万撑住啊,马上就到告示牌了,您慢点死。”

  

云染瞧见了轿顶的宁字,连忙小跑上前,问一步不停的开路先锋之一“请问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宁家的轿子?”

  

  

那人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宁家老太太快不行了,别挡道,小心被收拾。”

  

云染立刻领会了这支队伍用意,想着货物可能正好派上用场,他跑到刚才大喊之人也就是老妇人儿子身边,从竹篓里拿出骨灰罐,为了不让人群声响淹没自己,尽量高声叫道“宁员外,我是铁匠铺的伙计,这是您订的货。”

  

宁员外无暇顾及他,跟在身后疑似管家打扮的人一把接走罐子,什么话都没说,队伍步伐不停,留云染一个人背着空竹篓呆在原地。

  

“这好像才算正常。”云染感叹道。

  

护送宁家老夫人的队伍声势赫赫,路过张宅时有几个婢女得到许可来门口探头查看。

  

云染站在山坡上望着逐渐渺小的队伍,最终停在告示牌前。

  

他联想起之前的讣告,宁家老爷爷好像就是在告示牌处和朋友闲聊时忽然倒地不起,据说在此之前宁家已经为两位老人安排好去世地点,老人的死属于意料之外。

  

如今看来宁家在老爷爷死去后,被迫把老奶奶死亡之地也改到这里。

  

按理讲应该立刻回铁匠铺复命的云染,忽然取下竹篓在山坡边坐下,看了一眼告示牌处庆幸喜悦的人群,看了一眼泛江街方向,最后看了一眼兴荣山上的郁郁葱葱。

  

他们知道该死在哪里,我呢,我该葬在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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