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蠡”杀手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洞窟内本就脆弱的平衡。
疤脸头目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不想招惹“泽蠡”这群藏在沼泽里的毒蛇,但对方如此蛮横地闯进来要人,无异于当众扇他的耳光。在这黑石镇边缘地带混迹,面子有时比命还重要,尤其是在这群依靠他武力苟活的流亡者面前。
“人是我们救的!”疤脸强撑着气势,握紧了手中的砍刀,“‘泽蠡’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这里可不是腐骨沼泽!”
为首的“泽蠡”杀手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沙哑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蔑视。“救了?那正好,连你一起,省了我们搜寻的工夫。”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疤脸和他身后那些紧张的手下,“交出那个女人,还有她那个男同伴的下落。否则,这里,鸡犬不留。”
“你!”疤脸额头青筋暴起,怒火混合着恐惧在胸腔里燃烧。他知道“泽蠡”的狠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兄弟们,抄家伙!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匪徒们发出一阵杂乱而虚张声势的吼叫,挥舞着武器逼上前去。然而,他们的勇气在真正面对那三名气息阴冷、如同杀戮机器的“泽蠡”杀手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战斗几乎在瞬间爆发,又在一面倒的局势中迅速推向绝望。
“泽蠡”杀手的身法诡异如烟,手中的短刃化作一道道索命的幽光。他们配合默契,如同一个整体,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疤脸手下那些亡命徒,空有凶悍,在真正的杀戮技艺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惨叫声接连响起,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疤脸本人对上了那名首领,他怒吼着挥动砍刀,势大力沉,却被对方轻易闪避,短刃如同毒蛇,在他身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那伤口处立刻传来麻痹和腐蚀的剧痛。
“妈的有毒!”疤脸感觉力量在迅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
洞窟内一片混乱,流亡者们惊恐地尖叫、推搡,试图寻找藏身之处,却无处可逃。
赵婉被捆着手,蜷缩在角落,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一旦疤脸这些人死光,下一个就是自己。
就在那名“泽蠡”首领的短刃即将刺穿疤脸喉咙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阴影的闪电,从洞窟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岩缝中疾扑而下!
是方又年!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敌人注意力被吸引,心神因杀戮而略有松懈的瞬间! 他没有丝毫保留,《焚天决》催动到极致,丹田内那缕带着赤红流光的灵溪疯狂奔涌,尽数灌入手中的短刃!怀中的青铜古灯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绝,灯焰剧烈一跳,一股远比平时灼热的力量汹涌而出,与他自身的灵力融合! “嗡——!” 短刃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震鸣!刃身上那内敛的混沌微光骤然爆发,不再是微光,而是化作一道尺许长的、凝练如实质的混沌色光焰!光焰边缘,跳跃着丝丝缕缕的金红色火星,散发出焚尽万物、却又蕴含生机的恐怖气息! “薪火焚天!” 他低吼出声,不是招式之名,而是他此刻意志的咆哮!他将对“泽蠡”的杀意,对自身处境的愤怒,对守护身后之人的决绝,尽数融入了这一击之中! 短刃化作一道混沌与金红交织的惊虹,带着一往无前、焚尽一切的惨烈气势,直刺那名“泽蠡”首领的后心! 快!狠!准! 那首领在方又年扑出的瞬间已然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想要回身格挡,但方又年的速度太快,时机太刁钻!更可怕的是,那道光焰中蕴含的力量,让他灵魂都在战栗,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克制与碾压! “噗——!” 没有金铁交击之声,只有一种仿佛烧红烙铁插入冰雪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异响! 混沌光焰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首领仓促间凝聚在背后的污秽能量护罩,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的背心! “呃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首领喉咙里挤出!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身体剧烈地抽搐、扭曲起来!被光焰击中的部位没有流血,而是迅速变得焦黑、碳化,并且那毁灭性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全身蔓延!他体表的黑绿色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蒸发,散发出浓烈的、带着焦臭的腥气! 他手中的骨杖“哐当”落地,双手徒劳地抓向自己的胸口,仿佛想将那团在体内燃烧的火焰挖出来,但只是徒劳。他的眼睛凸出,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骇和难以置信。 另外两名正在屠杀匪徒的“泽蠡”杀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是这一滞! 方又年毫不恋战,一击得手,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掠过,手中光焰虽黯淡大半却依旧致命的短刃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 “嗤!嗤!” 两名杀手仓促格挡,但他们那蕴含着阴寒力量的短刃在与混沌光焰接触的瞬间,竟如同脆弱的冰晶般被轻易削断!光焰余势不减,在他们脖颈间一闪而过! 两颗戴着蒙面布的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冲天而起,暗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训练有素、实力强悍的“泽蠡”杀手,两死一重伤!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霸道绝伦的逆转惊呆了。残存的匪徒们看着那个手持燃烧短刃、屹立在血泊与尸体中的年轻身影,如同看着一尊降世的杀神。那混沌色的光焰映照着他冰冷而坚定的侧脸,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疤脸瘫倒在地,捂着伤口,看着方又年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恐惧。 方又年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焚天之怒”,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所有灵力和心神,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短刃上的光焰迅速消退,恢复了暗哑的灰色。 但他不能倒下。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个还在痛苦抽搐、气息萎靡的“泽蠡”首领身上。 他走到首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泽蠡’在黑石镇有多少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首领艰难地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方又年,充满了怨毒和一丝诡异的狂热。“圣念不会放过你这窃火者归墟终将吞噬”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他的身体迅速变得干瘪、焦黑,仿佛所有的水分和生机都被那焚尽之力彻底蒸发。 方又年眉头紧锁。窃火者?圣念?归墟?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透露出的信息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他不再理会尸体,快步走到赵婉身边,用短刃割断她手腕上的绳索。 “方公子!”赵婉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她的手冰冷而颤抖。 “没事了。”方又年将她扶起,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他目光扫过残存的匪徒和疤脸,眼神冰冷:“今天的事情,谁敢泄露半个字,他就是下场。”他指了指地上那三具死状凄惨的“泽蠡”尸体。 匪徒们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方又年不再多言,拉起赵婉,捡起地上那柄失去光泽的骨杖,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气的洞窟,再次没入黑暗复杂的地下通道之中。 身后,只留下一群惊魂未定的流亡者,以及那燃烧在所有人记忆中的、混沌而恐怖的焚天光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