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他是奸细
何芸几人起身行礼。
余菊带着张教习坐在了苏离隔壁桌,入了通玄的廖姓少女也被叫上坐在了同一桌。
刚一落座,这位锦绣峰的峰主就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说一大早就不见了你们几个妮子的人,原来是背着我这位师伯悄悄赶上了回家的路,怎么着,这么不待见我这位师伯?好歹也是一脉相承,出发前跟我这个师伯打声招呼也行啊,这一路上谁知道会不会有魔教中人埋伏,有我这个师伯在,也能照应一下你们这些晚辈。”
余师伯抿了一口茶水,又将矛头指向苏离,淡淡说道:“苏离啊,师伯也是为你好,可别记恨着昨晚那一巴掌,要不是你是我们这些老人寄予厚望的后辈,我才懒得提点你,好多人求我都求不来这一巴掌。”
苏离深呼吸一口气,挤出几个字来:“苏离多谢师伯赐教。”
何芸和李书凤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楚筱筱低下头,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图表现的廖姓少女也跟着自家师尊泼着冷水,“苏师妹,你看这脸也消肿了不少,可见我家师傅还是真关心你的,都没舍得下重手,以往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受起罚来可比这重多了。”
不成器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话一说完,锦绣峰几名女子大笑不已。
见何芸几人大气不敢出一个,余菊也失了兴致,然后将目光锁定了那角落里的少年。
沈休如芒在背,知道自己是被那妇人给盯上了,只是这大妈拉着何芸,苏离等人一顿倚老卖老就算了,又要找些什么由头来拾掇他?
“这泥腿子怎么也在,是你们谁带上的?”
余菊板着脸,冷声问道。
廖姓少女也顺着师尊的目光看向了沈休,待发现是昨天那个小白脸,一直以来就不服苏离的她嘿嘿一笑,只要是你苏离在乎的,我全部要抢过来,再抛弃!
沈休要是知道这妙龄少女的想法,怕是也要跳起来骂娘,什么叫抢过来再抛弃,当他是商品吗?
何芸将沈休的身世和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隐藏了她们几人布阵拿村子里的人为牺牲品拖延魔教中人的事。
听到沈休所有的亲人都惨遭魔教毒手,在场没一个人流露出怜悯,只是看沈休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蔑视,原来也就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而已。
却不想,背对着他们的那名乡野少年传来了抽泣声。
沈休转过身,面露悲怆,眼眶湿润,悲伤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是苏师姐她们救了我,我会一直记在心里。我只想去山上讨个杂役的活,倒不是我沈休贪生怕死,只是有朝一日师伯你们铲除魔教时,我也想亲眼看着那些凶手伏法。”
他的语气跟着激动,言罢,还揩了揩泪水,郑重有声道:“我沈休,与魔教中人势不两立!”
余菊啐了一声,怪罪道:“叫谁师伯呢?”
又不假辞色说道:“念在你也是被苏离她们拖下水的份上,就不跟你这么个小辈计较了,省得到时候人说我仗着辈分欺负你这么一个黄毛小子。”
沈休满腹委屈,低着头,一抽一抽,煞是可怜。
这大妈终于说了句人话,要不是苏离等人,村子也不会承受这场无妄之灾。
只是这个时候不能说出他的心声,沈休只能小声为几人辩解道:“不怪苏师姐她们,要怪也只能那些人心狠手辣。”
何芸几人的脸色才好了不少,这位余师伯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在挖苦她们这些别脉弟子。
余菊不再说话,倒是廖姓少女又偷偷瞄了几眼沈休,在跟那个小白脸不小心对视一眼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唇红齿白的,还真长得不赖,只是张口闭口苏师姐,她苏离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沈休见好就收,和何芸几人点头致意,待发现苏离冷着脸没看自己,他坐回凳子上,频频侧目,带着无措和讨好。
只是那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始终目不斜视,藏在桌子下的玉手十指却紧紧拧在一起,很是纠结......
有了茶水摊上的插曲,接下来何芸不想跟这位余师伯同行也只能同行,好在苏离压着脾气,她们几人也学了乖,余菊临近宗门,也表现得意兴阑珊,无暇再去为难几位师侄。
过去了一天一夜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山脚下有一块石碑,刻着龙泉剑宗四字,一条数不清石阶的山路蜿蜒铺开,直通山顶。
沈休知道,这是到了。
一路上,苏离没跟他说一句话,一个鼻孔出气的李书凤自然也没给他好脸色,倒是廖姓少女偶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过来和他搭讪,还好几次发出浮夸的嬉笑声。
廖姓少女叫廖玲儿,听她自己说如今才十七岁左右,比苏离大一岁,进龙泉剑宗才十年不到,天资勉强,刚好入了个通玄。
说是这么说,骄傲得跟只小孔雀一样。
沈休拿捏着火候,与这位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拿苏离作比较的少女说着一些玩笑话,他自然看得出廖玲儿只是为了跟苏离斗法,才跟他亲近,只是人家现在跻身了通玄境,难免有些恃宠而骄。
沈休对待这种人只有一个态度,只管飘,你要是不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余菊拾级而上,张教习紧跟其后,廖玲儿等人依次跟了上去,何芸带着苏离几人在后边候着,换作以为,自然不会是这种待遇,三代弟子多少在路上碰着苏离都得绕路而行。
沈休殿后。
三千石阶,走得还在淬体境打磨的女弟子们气喘吁吁,修为高深的余菊和张教习神色从容,入了通玄的廖玲儿和苏离也只是脸色有些红润。
其实,沈休也没啥事,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也隔个几步就停下来休息休息。
看着有些恢弘古朴的山门,正中央悬挂着龙泉剑宗四字的牌匾,沈休有些震惊,这份震惊不是装出来的,有玄阳之火淬炼肉身,他的灵觉比以往敏锐了许多,一眼就看到了那龙泉剑宗四字上的凌厉之气。
走进殿内,很是大和空荡,说一句话就能听到回音,其次是有些黑,石壁上隔个二十来步,就摆放着一颗用以照明的萤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沈休老老实实跟在楚筱筱身后,来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内有一座高耸的观台,约莫有十来丈高,台壁上布满青苔,观台四周悬挂着帘子,阳光洒进来,能看到一个高大人影的轮廓。
偏殿内有两拨人,和余菊一脉的阵容差不多,都是一名峰主,一位教习,四个女弟子。
观台下,还有一位神情严肃的老人坐在太师椅上,她很老了,满头银丝,背也有些陀,脸上布满了褶皱。
但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却让沈休第一眼就觉得很严肃很不好说话,哪怕她坐在那一动也没动。
余菊与两位师姐见礼,又朝老人躬身道:“余菊见过掌律师伯。”
门下的教习和弟子跟着行礼,站到了锦绣峰的位置。
何芸也带着苏离三位师妹,与众人行完礼后站在了偏殿最右边,连云峰的位置。
沈休哈着腰站到苏离身后,刚想说话,就听到苏离压着嗓音说道:“别乱开口。”
他吓得噤声。
老人费力地抬了眼皮,浊眼在偏殿内扫视了一周,在沈休的身上略过,声音嘶哑,说道:“除了穆丫头,人都到齐了吧。”
沈休看了看,就自家这没个带头人坐镇,不会就是老人口中的穆丫头吧?
叫得这么亲昵,看来苏离她们的师尊地位很高啊。
三位峰主微微躬身,这会儿都收起了自己一峰之主的作派,何芸想要说话,却离老人太近,面对那无形之中的威严,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无人回应,老人略有些疑惑沉吟道:“咦,何教习呢?”
何芸四人一下子齐齐跪在了地上,将何教习遇害,火灵珠被夺的事再次复述了一遍,只是面对这位掌律时,她们要更加担惊受怕,说个几句何芸就要停下来抽泣一声。
掌律闭上了眼没有说话,何芸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出,不觉间鬓间已被汗水打湿。
沈休也跪在地上,随着老人的沉默,他只觉得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何芸却突然转身指着沈休说道:“掌律师祖,我怀疑他是魔教的奸细!”
偏殿内落针可闻,几十双眼睛都看向了沈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