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一定就得是学字做词喔。”李云香提醒,她笑眯眯的接着说:“也许是教你别的呢?”
学生除了习字,还有什么?赵红不解,疑惑的看向李云香,李云香这时却神秘一笑沉默下去。
于侗也蹙眉凝思,不知这提羊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学生不学字词,那还能学什么?
“不过,我已经有师父了,世上也没有两个师父的道理,云香姑娘,这事怕是不行。”赵红正色直言,向李云香拱了拱手抱歉道。
李果抿了口茶,倒也不急不慌,轻声解释说:“不是师徒关系,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赵红一愣,这教人本事的,不都是以师父为称吗?
“这……有何不同?”他疑惑问道。
于侗这时插上了嘴:“一生一师父乃规矩,一生多老师为博学。”他嚼着牛肉看向赵红笑着说:“得了师兄,跟人家老师多学点东西,技多不压身。”
李云香微微颌首,“我也只是猜测,我知道你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师兄也不太明白,至于为什么,等公子见了家师自有答案。”
她似是话里有话,赵红这么觉着。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他问。
李云香笑了,答:“已经到洛水了,公子觉得这是商量?”
赵红闻声胆寒,这“家师”这么霸道?略一沉思,“那芋头呢?”他问。
李云香摇了摇头道:“家师只召你一人,但家师说于公子可以去提羊宫住上一晚。”
这时于侗“害”的一声,拍了拍赵红肩膀打趣说:“你学了啥,回村教我不就得了,再说,能吃到这顿大餐,我也值了啊。”
他竖起大拇指露出智慧的笑容,全然不顾李果的想法,不过老师所教,倒也没有说不能外传的规矩。
看样子李云香也并未有所芥蒂,不过突然踹门而入的这个棕衣男子就有些意见了。
只听“框”的一声,一棕衣男子踹门而进,怒目圆睁,大吼到:“我不同意!”
这一下吓的赵红跟于侗立马起桌,自从遭遇了两个高手的洗涤,现在两人都有些杯弓蛇影,听不得大的动静。
这棕衣人生的一张国字脸,颚骨有些突出,眼睛细小,看起来贼眉鼠眼,但从眼神中却又透着一股正气。
“真是小人心性!老师传授的正法,岂可外泄!”棕衣人义正词严,吼的两人不知所措。
李云香见状,安慰两人道:“不要担心,我这师兄就这样子,别见怪。”
于侗连忙抚了抚心口缓缓气,这一下吓的他不轻,这边正吃着饭聊着天,突然就踹门而入一汉子怒声呵斥,这要搁谁身上都得惊一下。
李果说罢拉着棕衣人就座,介绍道:“这是家师的大弟子,我师兄,姓张,名昭,字……”
“知玉!”
他似乎很在乎两个字的气势,特意抢过话头用自己特有的声调介绍。
赵红缓过神来,连忙拍手夸赞道,“好名字!”说罢拱手:“赵红。”
于侗紧跟着:“于侗。”
张知玉入座,紧盯着两人一言不发,空气一下安静,过了半响,他咳嗽了一声疑惑的问:“无字?”
两人点点头。
闻声,那人脸色一下有些尴尬起来,抱拳愧疚道:“没想到是两位小朋友,我刚才声音有点大了,还望见谅。”
于侗“噗”的就喷了一地茶水,这人咋回事?他心想。赵红也这么觉得,怎么这些高手都挺怪的。
李云香给张知玉斟满一杯酒,有些埋怨道:“师兄怎么迟到这么久,再晚的话晚上就到不了宫里了。”
张知玉抱歉道:“额,路上有些小事,不打紧,我特意找了几匹快马,吃好咱们就上路吧。”
“你说出发要好听些。”赵红打趣,说罢,他斟满一杯酒,:“既然我是非去不可,那过去了,还请张师兄多关照关照。”
谁知残影一晃,赵红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手中一下就被夺了杯子,那位知玉大哥训斥道:“小孩子喝什么酒!毛都没长齐呢!”
李云香“咯咯”发笑。
于侗连忙打圆场,“以茶代酒,来,敬知玉兄一杯。”
他递给赵红一杯茶,两人做个礼数,一饮而尽。
“诶放心,一定好好关照你。”张知玉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随后接过礼数,便也举杯一饮而尽,喝完皱眉,转着杯子赞叹:“好酒!师妹,去叫小二给咱们装上两桶,带回去让老师也尝尝。”
李云香应了一声,一路小跑。
“别客气快吃菜!”张知玉一边招呼,一边死命的把肉往自己嘴里塞,那样子看着就像是几天没吃东西的饿虎,于侗觉得,他应该就是属虎的。
不肖一会,饭桌上便只剩下些空盘子,赵红这才明白,敢情这一大板子的菜,原来都是给这位准备的。
“张师兄好胃口啊,呵呵。”赵红赔笑,他细细感应了下周边炁场,自从这张知玉进酒楼开始,这里整栋楼的炁场都发生了变化,这个人似是刻意的一直把炁外放着,像是在警告着谁。
赵红此时又想起早上的那个梦,说是梦,可是心脏被撕扯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他不禁暗忖,如果真的走了过去,看清楚那团白雾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是好是坏,没有结论。
赵红有种预感,从师父赵老头失踪的那时候起,从遇到周仁,到端木贞,以及现在的这两位,还有接下来的“家师”,再加上那个离奇的梦,背后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什么,但那到底是什么呢?
赵红想不明白,他突然回忆起在被端木贞的真炁压到失去意识的那时候,身体内涌出的那丝清爽而又温暖,不阴不阳的炁流,那是真炁的本体?还是临死的幻觉?
那个似钟声的音声又是什么?
赵红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突然张知玉打了个饱嗝,有点不好意思的向赵红抱拳道,“赵师弟不好意思,我吃相不好看,你别见怪。”
赵红回过神来,似乎他的皱眉让张知玉误以为是赵红对他吃相的嫌弃,赵红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
话音刚落,赵红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说了半天,好像还不知道要去哪见谁来着,他挠了挠耳朵问道:“张师兄,那个,家师是……哪位啊?”
张知玉有点吃惊,“你不知道?小师妹干嘛呢怎么没给你知会一声。”他后半句有些抱怨,说完喝了口酒抿抿嘴,正视赵红道:
“提羊宫宫主,天师,微生华懿。”
闻言,赵红脑中“嗡”的炸响,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提羊宫?!!”
他大呼一声立刻惊起,“我们是去提羊宫?去见微生华懿?”
“对啊。”张知玉点点头,他似乎料到赵红有此反应,没多诧异。
于侗拍拍他的肩膀,抿嘴偷笑,刚想问问张知玉“天师”是什么,这时李云香忽然推门而入笑道:“他唬你们呢,家师是地师,哪敢称天师,师兄你再在外面乱说,当心师父罚你!”
张知玉打个哈哈,“早晚的事,早晚的事,哈哈。”
于侗更加疑惑,地师?他见这时有机会,随即提问道:“地师又是……什么意思?”
“神仙的意思。”赵红揉揉太阳穴回道,最近吃惊的事情太多,血压感觉有点高了。
“神仙?”于侗诧异,地师居然这么厉害,早听闻提羊宫宫主亦非人也,原是神仙。
李云香解释道:“过了一品就是玄师,天地玄,能明白吗?”
张知玉这时补充道:“要我看,五吟门绝对是看不惯我师父,排了个地师之名,以我师父的本事,排个天师那不简简单单。”
“五吟门?”于侗再次诧异,这个名字经常听赵师父提起,甚是熟悉。
在赵师父的口中,五吟门是武林中的“政体”,它是由五位世家组成的一个组织,专门处理天下事务。上至维护天下和平,以及抵御外族侵略,中至册封名号,做天下高手的测试者,下至民间奇人奇事,冤情血债的专案调查等等。
象征性的收点银子,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简直是人间正义。
但自从十五年前的一场事变,一切美好皆化为泡影。
“有这种可能!”于侗缓过神,赞同的点点头,同仇敌忾怒道:“他五吟门是个什么东西,谁给的钱少就给谁穿小鞋!”
“哼!这群小人,还世家呢,早晚让我师父收拾了他们!”
这张知玉似是找到了知音般,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跟于侗两人扶着桌子骂骂咧咧,愣是将五吟门五个世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烂了。
直到李云香皱眉催促赶紧出发,两人这才打住。
这小姑娘平时笑眯眯的,要皱起眉头来,那眼神冰凉,似有一种立马就要拔刀砍人的感觉,确是有点吓人。
四人走下酒楼,小二牵来马匹,这酒楼坐落郊外,行人依稀,出行是比较方便。
此时已近正午,天色阴阴,大风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