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提羊宫约莫五十里路,一路不停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到达,但住处离洛水这么远,赵红不禁心想,采购物资真的方便吗?
张知玉大喝一声,驮着两桶白酒一马当先,赵红注意到,这个人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真炁一直外放,眼下更甚,从炁的纯度和外放范围来看,张知玉应该身居一品。
反观李云香,倒有点生怕别人注意到她的样子,不仅炁流收的紧紧的,脸上和身体也裹满了布巾。
“奇奇怪怪。”赵红嘟囔道,他出发前撇了眼于侗,这小子像是没见过马似的,围着马左看右看,甚至将鼻子紧贴马脸,闻了一嘴的臊味,干呕不以。
“你干嘛呢?快上马走了。”赵红催促道。
“这马真壮啊!”于侗眼露喜色,他拍了拍马儿胳膊的肌肉极度满意的点点头,“咱们当初要有一匹这种马,那跑起来多快活!”
赵红有些无语,白了于侗一眼架马而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山路崎岖,四周山峰扭来扭去,总算在天色即将暗下时到了。
这提羊宫建在山顶,占地面积大概八百平方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房体均由榫卯结构建造,大门口坐着两只青铜雄狮,眼射寒光,看的赵红莫名心慌意乱。
刚走进大门,赵红便感觉到了一股温润如玉般的炁流在院内弥散,他本以为这么大的地方会有许多侍从迎接,结果四处无声,连鸟啼虫鸣都难以听见。
李云香指着大路两边不同的建筑介绍道:“这是师父建造的书房,那是茶坊,后边是兵器坊,大殿的后面是练功的后院,那边是我种的杏花,还有那里的……”
吧啦吧啦,听了半天,赵红是听明白了,这位地师不仅会炒茶,会种田,会养花,会酿酒,会做饭,会作诗,会养蚕,会织衣,会打铁,甚至还会做泡菜。
不仅功夫高,还学识渊博,还有钱。
人能有这么完美的吗?赵红心想,这时一声犬吠,一条半人高的獒犬甩着舌-头跑过来,粘着李云香开心的摇着尾巴。
“它叫唐。”李云香介绍,“是家师幼时就养着的。”
“小心点!那狗会咬人!”张知玉警告道,刚一说完,唐就对着他龇牙咧嘴,吓的张知玉撒腿就跑。
李云香咯咯发笑,她说:“以前师兄爱捉弄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你们放心,唐不会咬人的,她很聪明。”
赵红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他倒不怎么怕狗,就是这狗太大,光看着就吓人。
“门口的两座青铜雄狮是描绘唐的吧?”赵红突然发问,李云香有些惊讶道:“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于侗插嘴道:“哪有狮子耷拉着舌-头的。”
说完他得意的和赵红对望一眼,各自抿笑。 “这狗在微生老师心里可真不一般。”赵红感叹,李云香点头承认,她看了眼前方大殿的灯火悄悄说:“唐救过家师的命,嘘~千万不要传出去!” 闻言两人恍然大悟。 这时大殿中突然走出一人,这人着锦绣华服负手而立,年纪四十来岁,眼神温和,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五官端正,看起来英俊无比。 赵红能感觉到,这宫内四处弥散的温润真炁正是出自此人体内,静如鬼阴,又动如神阳,极其古怪。 他本以为会是一位苍老枯槁的老人,没想到看着竟然如此年轻,虽四十来岁却又如少年般,赵红心中愕然不以。 这时李云香招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师父!”然后三步上前拱手行礼,那人微笑着微微颌首,轻问道:“都到齐了吧?” 话音未落,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的张知玉一跃而下,拱手作揖道:“师父好!” 没过片刻,唐从后院饶了一圈过来,喘着粗气,显然又被张知玉捉弄了一番。 赵红跟于侗见状,也立马上前拱手问好,华懿热情招呼,赶忙让大家进殿内就餐。 殿内大厅宽敞,正中央迎面放着一尊青铜人像,这人像长发披散,眉如柳叶,眼似桃花。他的下巴胡须约有一拳长,负手而立,凝望远方。 “这是……”赵红见此一幕脱口而出,华懿扭头,意味深长的审视赵红一番,随后将视线放在了人像上,叹气一声:“一个不应该死的人罢了。” 说完,招呼着赵红入座。 “死了吗?什么时候。”赵红不由自主的发问,他就感觉这个人像甚是眼熟,却又陌生的很。 华懿盘腿坐在矮桌后,见赵红如此发问,随口一句道:“十六年前的事了。” 赵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入得座前。 矮桌中液肉三上,各色其味,瓜果糕点盘布左右,琼浆黑茶,应有尽有。 茶过三巡,华懿端详赵红一番,也不知想着什么,眯着眼突发的长笑几声,惹的几人疑惑不已。 随后华懿起身,叫赵红紧随于他。 他将赵红领至一阁房,确保无人能听见后,方才伸-出一根食指轻声说:“你在这里只能待一年,这一年内你能学会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年?学什么啊?赵红疑惑,还未问出口,就见华懿突然伸-出手叫道:“拿来。” “什么?”赵红不解,华懿轻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接着他试探的发问:“你听没听过,闻人平这个名字?” 赵红细想了一下,摇头道:“那是谁?” 华懿突然一掌拍在额头上,仰天轻呼“诶呀”。 赵红一脸茫然,接着发问:“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华懿想了想,淡淡的回答:“他跟你倒没什么关系,没事,不认识就算了。”说完他突然伸手道:“把八玄经拿来,我瞧瞧。” 闻言赵红立马后退一步,他惊呼:“你怎么知道八玄经?” 赵老头说过,这本经法除他和赵红以外绝无可能有第三人知道,所以不能泄法,也不能露出来给人看,否则,后面的老头子又突然闭口不谈。 如此说来,这个微生华懿又怎么会知道呢? 赵红有些警惕的盯着他,见此一幕,华懿轻叹“麻烦”,他严肃发问道:“赵正难道就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赵红皱眉摇摇头,他问:“我师父他现在安全吗?” “他可逍遥着呢,给我搞一个大-麻烦。”华懿有些埋怨道,他说着,然后再次伸-出手,“不用藏着,八玄经的事我知道。” 赵红依然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师父他真的安全?” 华懿有些不耐烦,他将手伸-出盖在赵红肩膀上,顿时一股异常纯粹的躁动阳性真炁笼罩赵红周身,那真炁强不强赵红不知道,他在接触那炁流的一瞬,除了脑袋清醒,浑身都已经失去知觉。 “我知道就知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华懿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在赵红身上四处摸-索,最终在赵红腰带上掏出了一本折子。 赵红转溜着眼睛看着华懿的行为,硬抢?他心想。 华懿用一只手将折子摊开,他粗略的看了几眼后就将折子装进自己口袋里,“我明白了。”他说,“东西暂时放我这里把稳,一年后你再来拿。” 说完他拿走了搭在赵红肩上的手,赵红早有准备,恢复知觉后立马就凝聚起一口真炁摆出架势,他严肃道:“把东西还给我!” 华懿看他一眼,轻轻一挥手,赵红体内凝聚的真炁就直接化散。 “八玄经你会几式?”华懿突然发问。 赵红还惊愕在炁流瞬间被打散的感觉中,见华懿提问,他有些不自然的答道:“除了最后两式,都会。” 华懿凝重的点点头,但嘴上却说:“太慢了。”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无奈的笑了两声,“你师父可真会办事,全往坏处走。” “什么意思?”赵红疑惑,最近发生的事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意思。”华懿答道,“召你到这来,就是督促督促你罢了。” 随后他负手转身,手捋了下胡子道:“明天开始练功,你准备准备。” 说罢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头说:“对了,跟你朋友说一声,让他明天一早就回去。” 这么快?赵红诧异,说一晚就一晚吗? 他试探的发问道:“能不能让他待上几天?” “不行。”华懿直接拒绝,他撇了赵红一眼接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贪玩,练功要紧。” 赵红想了想,接着说:“我送他一程总可以吧?这路上也不太平,到洛水就成。” 华懿突然严肃的盯着赵红,看的他心惊胆颤,“你哪也不许去,待在这里好好练功。” 赵红见状有些害怕,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道:“不是,万一出事了咋办,他老娘就他一个儿子。” 华懿闻声没作回应,他挥了挥衣袖,空气中四溢的安静真炁突然变得躁动,他瞄了赵红一眼冷冷道:“从提羊宫回程的人,无人敢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