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香见状,温柔一笑安慰道:“好了师兄,这次你要帮了小师弟,师父知道了下次还会安排这种试炼的,这都是小师弟要经历的,你就别太操心了,师父自有分寸。”
刚说完话,大门口就传来了吆喝声。赵红抬眼一看,一共五人,用驴车拿着些冶炼成型的青铜和铁块,一边高呼着“到料了”,一边敲着锣提醒。
张知玉见状,立马来了精神,起身一个纵跃翻过桌台跑出大殿,扯开嗓门喊到:“搬这里来,这边,那个铁房子里。”
赵红正想一起去看个新鲜,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铁料和青铜到货的样子,不禁心生好奇。然而李云香却一把拉住了他,严肃的让赵红差点不认识她。
“咋了?”赵红不解,他转头看了眼还未收拾的碗筷苦笑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就别拉我洗碗了吧……”
别看平时李云香给赵红端茶送水的,每天的碗筷还有茶坊的各种器具,赵红时不时就被她抓去打工,丝瓜络都快刷冒烟了,还经常被她训斥说不够亮。
李云香无语,“不是那意思,”她长长叹了口气嘱咐到:“如果遇到了没办法处理的人,再怎么样,也要先保命,不要意气用事知道吗?”
小小身材却俨然一副大姐的模样,令赵红有些不自在,他挠挠头:“哦……这个,你放心,逃命我在行。”
李云香满意的点点头:“去吧,回来了给我带些杏花糕,待会把银子拿给你。”
赵红“哎!”的应了一声,正准备去看看青铜,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回头询问:“你们怎么都不好奇,等我回来会问老师什么问题?”
李云香正擦着嘴,见赵红这么一问,便收起手帕神秘的笑笑:“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说完她指了指赵红心口,和南宫邪的动作如出一辙。
赵红错愕的望着她,瞳孔猛的一缩。
南宫邪……
那股冰凉温润,不阴不阳的炁流第一次出现时,是在和端木贞的对峙时,恍惚间毫无征兆。那时赵红还没有意识到它,而转眼到了提羊宫,南宫邪突然出现,他指过赵红的心口,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赵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股炁流的存在,南宫邪却指出来了,他甚至知道炁流是从心口涌出来的,第二次出现,他一眼就知道赵红受伤了,也是指过腹部,还有那张写着“十一”的字条,他到底想向赵红透露着什么……
赵红不禁暗想,这个人,真的只是……信使?
“你怎么了?没事吧?”李云香见赵红一副受惊的表情担忧道。
赵红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他没事,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突然抬起头看向李云香:
“你怎么知道它在心口?”
闻声,李云香突然愣住:“什么心口?你的小心思,那不然我指你肚子,心思当然装在心里,你想什么呢。”
赵红愣住,缓了缓神,随后尴尬的挠挠头,感觉自己都魔怔了,看到心口就情不自禁。
李云香白了他一眼,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沉思好一会,随后她小心的看了赵红一眼,轻问道:“你心口有什么?”
说这话时,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赵红在面对端木贞和师父华懿的重击下,无意识中展现出的那股非阴非阳的炁流,那炁流令四方失衡,空间错乱,一瞬即逝,让人不得其解。
她有些期待赵红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然而赵红却摇了摇头,他沉声道:“我也说不上来,搞不明白,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
一听这话,李云香眼神中的光顿时暗淡了些许,她轻叹一口气,沉默少许后,轻声道:“嗯~师父医术很好,有不舒服的地方你都可以找师父把脉抓药。”
“嗯,等回来吧,回来去看看。”赵红点头应承道,他随即伸了个懒腰走到大殿口回头道:“那我就,去溜达了?”
“去吧去吧!”李云香微笑着甩甩手,收拾起碗来。
赵红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走出大殿,正准备去兵器坊看看张知玉打出的兵器,试吧试吧手,突然在书房那边响起一声“信件到了的”吆喝,那吆喝声细长气短,满是沧桑。
赵红心头一紧,那脑瘫来了?
他眼前顿时浮现出南宫邪指着他的心口神秘一笑,指着他的腹部,又放下的那个写着“十一”的奇怪纸团,想到这里,他两步一跃,着急的跑进书房。
然而眼前的人哪里是南宫邪,这分明是个老头。
那老头一见到赵红,“咦?”的一声,显然不认识他。
“你是……”老头疑惑的问,赵红也满脑子问题,他拱手作答:“赵红。”
老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但看起来不太信任赵红的意思,迟迟未将信件交出,探着头在大殿处左看右看。
“你交给我就行了。”赵红喊到。
那老头看了赵红一眼,再次“哦”的答应了一声,但是却依然没有将信拿出木箱。
他怎么回事?不信我?赵红心想,他再次重申道:“我管这里,你交给我就行了。”
这次老头却没有作何反应,焦急的看着大殿。
赵红无语,正不知咋办时,华懿的声音从大殿中响起道:“交给他就好了。”
声微,却犹如耳边低语。
那老头听到华懿的声音,这才笑呵呵的将信拿了出来,递给赵红。
赵红看了眼信封,是民间兵器坊寄给张知玉的,似乎和这批料有关系,赵红推测,应该是购买兵器的事情。
“怎么今天换人了?”赵红将信收在写有“张昭启”的柜子里,意兴阑珊的发问。
老头背起木箱,吆喝着:“辞职咯,都走了!”
他感叹的略有伤感,而后喃喃自语,步伐阑珊的离去。
赵红愣了一下,南宫邪辞职了?好好的,怎么会辞职呢?
他看向窗台,忽然间恍然若失。
刚刚有了一丝关于心口炁流的线索,突然又没了。
这家伙,说好下次告诉赵红真相,留下一个纸团后就反手辞职跑路,一大堆疑团压-在心头,却又不得解释,压的赵红突然有些火大,越想就越气,恨不得立马就给那个脑瘫揪过来狠狠打一顿。
那些话都是虚言,全是他玩弄人的把戏?
赵红将手放向心口,他皱眉不展,不禁自问。
又或是他将所有答案都写在了纸团的“十一”之中?可那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故弄玄虚?
赵红蹙紧眉头,首先可以确认的是,从南宫邪离职的那时起,他便和提羊宫无缘了,也绝对来不了提羊宫。
提羊宫从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这不光是微生华懿的规定,也是五吟门对民间的警示。
天师地师都和五吟门有过约法三章,他们不能亲自插手民间事务,同时民间的人也不能去打扰他们,只有商人和信使在得到五吟门的批准和天地两师的批准才能去觐见,届时五吟门会对其行程提供隐性保-护。
但如果天师地师插手民事,那么就会被判定为单方面撕破合约,不光不再被五吟门协助,而且像提羊宫这种地方,即使有地师微生华懿坐镇,但也耐不住民间贼人三番五次的侵扰,觊觎隐天阁的宝贝。
没有信使或其他合格的身份,南宫邪是无法再到提羊宫来的,即使他转行商人,也需要长达数年的良好运营,在五吟门调查合格后才会将推荐他的荐书上传到华懿手中。
反过来说,如果他不走明面偷偷到提羊宫来,整个宫内都充斥着华懿的真炁,他根本逃不过华懿的眼睛,一旦被抓住,等待他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如此说,那些答案,只能在那个纸团的“十一”中,可到底是什么意思,赵红百思不得其解。
所有的答案全在两个数字里面,荒唐,太荒唐了,简直就像是一出闹剧……
赵红闭上眼,揉起了太阳穴。
他不禁注意到一个问题,如果说南宫邪真的知道那股非阴非阳的炁流是何物,那么他自己会不会也有?
他会不会能够掌控?可赵红记得,在炁锁那件事时,他从信中吸取的却是一丝冰凉的阴炁,他……他也是奇经异脉?
赵红猛的睁开了眼,当时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想来,这个人不仅是奇经异脉,还知道赵红心口那股炁流的事情,还能一眼看出赵红受伤,甚至人影转瞬即逝,比华懿的身形还诡异……
可从他吸取的阴炁当中,却又感应不出特别细腻的真炁,若实力孱弱,又如何能做到那般迅步,莫非是独门功-法?
可再是厉害的功-法,也需要真炁作为基础,真炁细腻强劲,功-法中的术则相对厉害,很好讲的道理。
可南宫邪薄弱粗散的真炁,却用着高于华懿的身形术法,这怎么想怎么矛盾,怎么想怎么离谱。
赵红一头雾水,他看向大门口缓缓出气,满脸失色的感叹一声:
“这个南宫邪,到底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