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愣住,心里升起一股微寒。
微生华懿这随手一挥的真炁颤动,就如同把他拉入阴曹地府的火海中一般,溺于火中,挣扎不出,绝望到底……
赵红深吸一口气,久久没能平静。
待回到卧房中时已经临近丑时,赵红和于侗齐力才勉强将醉酒的张知玉放在床上,这人看着不壮,却犹如千斤。
李果站在房门外踮脚翘头的看了看,见已安排妥当便关门离去。 这个房子空间不算很大,但也绝不算小,房间朝南的地方留着一个阳台,台边左右各放着几把刀枪,那似乎是张知玉专门收-藏的武器。 房内有一块长铺,铺上足以睡五人有余,赵红和于侗将张知玉放下后,便各自找了块地睡下。 于侗抖理着铺盖卷,他望了眼赵红不禁发问:“怎么说,学什么的?” 赵红唉了一声,“啥也不教。”他盖上被子,将手枕在头上接着说:“就说督促我练功,一年我就回来了。” “啥也不教?”于侗诧异,他略一沉思,蹙眉道:“奇奇怪怪,千里之遥,把你叫过来却只是督促你练功,绝了。” 赵红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沉默了下去,八玄经的事情绝不能说,他心知肚明。 半响,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于侗道:“喏,回去好好练,一年后等我回来,咱俩比试比试。” “什么东西?”于侗疑惑的接过纸条,打开透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道:“炁,万物本始也,其无形无色无名无味,以不欲而意,故能起之。” 仅这一句话。 “真……真炁的修炼方法?”于侗有些吃惊,他用脚踢了下赵红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说话算数!” 赵红没做反应,他没有告诉于侗,只有真炁的修炼方法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没有术法的施术方法,真炁转化不成阴阳炁,除了强身健体以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你脑袋转的快,回去慢慢琢磨吧。”赵红有些亏欠的说。 没办法,八玄经绝不能传出去,倒不是说赵红有多么抠门,从赵老头跟他说的那些话中,赵红已经隐隐的听出了一丝危险,虽不知为什么,但,学八玄经的人,下场绝不会好。 “记得到了写信报个平安。”说完这句,赵红便侧身睡去。 于侗抬起头远远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一-夜无言。 翌日。 暖辉乍起,晨色撕开梦境。 赵红陡然惊醒,他探头看向周围,被卷整齐,四无一人。 鸟啼声起,张知玉在阳台练着晨操喝气,李云香与母鸡争夺鸡蛋的吵闹声落在耳里,四处祥和,唯有于侗悄然离去。 赵红起身,透窗而望,四下里金辉落地,暖彻全身,可心里却隐隐有些微凉。 他扭头走向门外,突然间回头望了床榻一眼,只剩他一人了。 一年,能练成什么样子? 赵红不知道,他试着去凝了一口炁,然而意念恍惚,真炁摇摇欲坠般的从丹田中升起,还未引至百会穴,赵红便放弃了。 他摇摇头苦笑一声,这种程度的本事…… “唉……”长叹一口气。 这时张知玉从阳台走了过来,穷秋天清晨冷风四起,然而他却光着上半身,正拿毛巾浑身的擦汗,热气腾腾。 赵红见他这样愣了一下,还未开口,张知玉便狡黠一笑道:“小师弟醒了啊,正好来,你帮我把这毛巾拿到茶坊的盆里去,放那就行了啊不用多管。” 说完就将毛巾扔在了赵红手上,接着浑身一震,一股阳性真炁喷涌而出,包裹全身,浑身立马光净。 这个凝炁速度看的赵红一惊,他回过神应了一声便跑出门去,那毛巾黏-滑湿-润,一股汗酸味熏的他鼻毛都往后缩了缩。 待到茶坊时,里面已经热气四腾,这个位置赵红听李云香介绍时便记下了,一眼就能看见,极其好认。 赵红捏着毛巾跑进茶坊,李云香正围着围巾不知在忙着什么,她一见赵红便招呼一声说蒸笼里有包子。赵红应了一声,在茶台左找右找,终于在台子底下找到了一个铁盆,那铁盆应该就是张知玉泡衣服的,里面已经堆了有一些。 确认无误,赵红将毛巾放进去摁了摁,确保能沾上水,好好的泡着。 完事后赵红准备找个瓢盛水洗洗手,一起身便发现李云香极其无语的看着他,白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怎么了这是?”赵红不解的问道。 李云香摇了摇头没做言语。 赵红奇怪,但也没在意,他洗好手拿了个包子,在茶坊里四处转了转。 这茶坊和民间卖茶的茶铺差不多个样子,没有大门,进来就是几个矮桌子,茶台处放着几口大锅,里面装着些黑糊糊的东西,李云香正拿着木杵在里面搅动。 茶台过来一个拐角处立着一个帐子,帐子的后面又是一间房子,这房子没有墙,外面是一个小湖,坐在这里品茶,极有一番味道。 赵红眼前一亮,刚走过帐子时就看见华懿坐在矮桌前,吓了他一跳。 矮桌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黑色茶水,华懿正吃着包子,背对着赵红。 “我只给你两周的时间自己炼炁,两周后,不管你练的如何,往后都是实战。” 赵红还有些发愣,听华懿这番话不禁疑惑,“实战?上哪实战?” 这时帐子外的声音传了进来,张知玉大大咧咧的跑进茶坊,一进门就被李云香呵斥了一顿,张知玉有意没意的反驳几句,两人争论不休,但几乎都是李云香的声音。 华懿拿手指向外面,冷冷的看向赵红道:“和他们打,一直到你打的过为止。” 闻声,赵红心头一凛。 张知玉起码一品,李云香实力不明,但看起来似乎比张知玉还要强一些,恐怕临近玄师,这要怎么打? 华懿这时起身离开,临到帐子时似是想起了什么扭头淡淡的说:“待会午时开始首战,我先看看你现在的本事。” 说完挥袖而去,外面的争吵声亦戛然而止。 赵红漫不经心的啃了口包子,自己连个真炁都凝不利索,直接对上一品大师,这要怎么打? 他凝重的看向湖面,心里忐忑不安。除了周仁和端木贞,这还是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三次实战,想想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仅仅测试而已,总不可能下重手。 想到这里倒也缓和了一些,吃了包子也不到哪里去,独自坐在这里赏着湖景,静候午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红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一股凛冽寒风拂过脸庞,吹的他顿时精神许多。 环顾四周,华懿还没有通知,李云香这时端着杯茶钻了进来,她走到湖边抬头望日,抿了口茶淡淡道:“巳时三刻,还有五刻时间。”她望向赵红提醒一句:“你要不要先热热身?” 赵红正疑惑她是怎么看日头看的这么准的,听她一言,顿时心头一凛,热身?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想罢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一上午全拿来打瞌睡了,要不是李云香提醒,自己还浑然不知。 好歹也是首次测试,表现好点,说不定今后要轻松许多呢。 “我这就去。”赵红起身,突然想起,练功场在哪来着? 李云香见他愣住,抿嘴一笑道:“过大殿,就是后院,以后都在那里,快去吧。” 赵红顿了顿,点点头扭身出了茶坊。 临近大殿,赵红抬头又望见了那座人像,心里始终隐隐有些不顺畅,却又说不上来。他走上前再次抬头望了一眼,人像看着起码两米多高,倒不知是做人像时加的,还是那人生前本就是如此。 踏过大殿,一块广阔的院子映入眼前,相比前院四处拥挤的工坊,后院一望便觉心里舒畅。 提羊宫坐北朝南,大门正对大殿人像,后院的东边挨着高墙的一块地做了庭院布置,一条小溪贯穿其中,连同墙外。 溪边有一个自然水池,里面养着许多乌龟和金鱼,池子边杵立了一座亭台,亭子顶呈斗栱结构,四角翘立。 华懿正拿着一把小刷子刷着乌龟身上的毛,见赵红进来便擦擦手道:“正好,现在就开始吧。” 说罢,他朝西边轻轻喊了一声张知玉,那声音就如耳边低语,却又横散数里,没过片刻,张知玉便提着一把铁锤,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我正打铁呢师父,怎么了?” 华懿伸手指指赵红道:“先把首战过了,你再过去,不费时。” 赵红闻言,略有些慌乱,他抿抿嘴说:“不是,我还没热身呢,这不没到午时吗?” 然而华懿却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大手一挥,一股无形之炁像一把大手似的将赵红向空中抓起,然后推到了练功场中。 赵红险些没站稳,他稳了稳神,试图凝起一口炁,然而心神不宁,炁从下丹田摇摇欲坠的升起,在引动至中丹田的时候,像绳子崩断似的,溃散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