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红茶女出现

陨仙渊的入口隐在血色霞光里，像道被劈开的伤口。林不语刚踏入结界，就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一道火红身影擦着她肩头掠过，带起的热风燎得她鬓发微卷。​

“啧啧，这不是杀了五个情郎的林大美人吗？”女子落在她面前，双手叉腰笑得张扬，一身赤红劲装裹着玲珑身段，腰间悬着柄弯刀，刀穗上坠着块血玉，“听说你连剑灵都抢，如今倒有胆子闯陨仙渊？”​

林不语眯眼打量来人。女子眉眼明艳，笑起来时眼角上挑，带着股野劲，可那双眼睛扫过她掌心至宝时，闪过的贪婪比白灵薇藏得还深。最扎眼的是她耳后那道疤，像片枯叶贴在白皙肌肤上——那是被高阶妖兽利爪划开的痕迹，寻常修士早留了心魔，她却满不在乎地露着。​

“你是谁？”林不语指尖微动，清心剑嗡鸣着欲出鞘。​

“我叫凝霜。”女子突然拍向她手背，看似亲昵的动作带着暗劲，“跟你一样，来陨仙渊寻宝贝的。不过比起你靠杀人夺宝，我可光明正大得多——”她话锋一转，眼神扫过林不语手臂上的魔纹，“哟，还融合了魔骨？难怪能杀那么多人，原来是靠邪门歪道。”​

林不语手腕翻转，避开她的触碰，同时扣住她的脉门。指下肌肤滚烫，竟与夜烬的魔骨有几分同源气息。“光明正大？”她轻笑一声，指节收紧，“偷摸跟在我身后半个时辰，这叫光明正大？”​

凝霜疼得皱眉，却没挣扎，反而笑得更艳：“林美人这警觉性，不愧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我跟你，是想提醒你前面有噬魂雾，凭你这点修为——”她故意顿住，看着林不语的眼睛，“哦不对，你连灵根都是抢来的，哪有什么修为？”​

这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旁边路过的低阶修士都变了脸色。林不语却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被她碰过的衣袖：“我杀的人，哪个不是该杀？倒是你，”她目光落在凝霜的血玉上，那玉里隐约有魂影挣扎，“用活人精血养玉，也好意思说光明正大？”​

凝霜脸上的笑容僵了瞬，随即嗤笑一声：“总比某些人靠男人上位强。五个男主呢，滋味不错吧？可惜啊，死的死逃的逃，现在连个给你暖床的都没有。”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血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红光，“不像我，想要什么自己抢，不用看男人脸色。”​

“自己抢？”林不语突然抬手，指尖精准点在她弯刀的刀镡上。那刀嗡鸣着震颤，刀身映出的虚影竟与萧惊寒的佩剑有三分相似。“这刀是‘断水’吧？去年在西漠被人夺走的那柄。原主是个小姑娘，被人挑断手筋扔在沙漠里，原来是你干的。”​

凝霜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猛地抽刀后退，刀光劈出半道弧：“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林不语侧身躲过刀风，清心剑已出鞘，剑身上的星芒与血色霞光相撞，溅起细碎的光粒，“只是记性好。不像某些人，抢了东西还得编段英雄故事往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修士的围观。凝霜见状突然收刀，脸上重绽笑容，对着众人扬声道：“各位别误会，我跟林姐姐闹着玩呢！她杀了那么多人，脾气躁点正常，我懂——”​

“你不懂。”林不语打断她，声音清冽如冰，“我脾气躁，是对嘴贱的人。”她往前走了两步，剑尖几乎抵上凝霜的咽喉，“你所谓的直爽，不过是用刻薄当盾牌。说我靠男人？你抢小姑娘的刀时，怎么不说自己恃强凌弱？笑我杀男主？你用活人养玉时，怎么不看看那些冤魂？”​

凝霜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修士开始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你少血口喷人！”她攥紧刀柄，指节泛白，“我那是——”​

“是什么？”林不语逼近一步，剑风扫得她发丝凌乱，“是‘没办法’？还是‘她自愿’？这套说辞，白灵薇玩剩下的。”她突然低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四周，“现在不兴绿茶那套了？改喝红茶了？可惜再换包装，骨子里还是抢利益的茶。”​

“你！”凝霜气得发抖，却在看到林不语眼底的杀意时猛地后退。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人，只能咬着牙冷笑，“好，好得很！林不语，咱们走着瞧！陨仙渊里宝贝多的是，有本事各凭本事抢，别到时候哭着求我帮忙！”​

说罢她转身就走，火红身影没入血色迷雾前，还不忘回头撂句狠话：“对了，提醒你一句，前面那噬魂雾专啃心术不正的人，你这种满手血腥的，进去了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林不语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转头却对上双幽深的眼。墨渊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无鞘古剑斜插在石缝里，指尖捻着片黑雾凝成的叶子，见她看来，薄唇轻启：“有趣。”​

“有趣？”林不语挑眉，收剑入鞘，“觉得她直爽？”​

“觉得你坦诚。”墨渊从巨石上跃下，黑色衣袍扫过地面的白骨，“这年头，肯直接撕烂‘直爽’面具的人不多了。”他走到她面前，视线落在她掌心的星辰石上，“这石头能破噬魂雾，她刚才看见了，故意没说。”​

林不语指尖摩挲着星辰石，星芒在她掌心流转：“我知道。她巴不得我死在里面，好独吞陨仙渊的宝贝。”​

“那你还敢进？”墨渊的目光掠过她手臂上的魔纹，瞳孔微缩，“噬魂雾会放大心魔，你杀了那么多人——”​

“所以呢？”林不语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剑，“我杀的都是该杀的，心魔？那是懦弱者的借口。”她突然抬手，将星辰石抛给墨渊，“你若想跟，就拿着这个。要是怕死，现在滚还来得及。”​

墨渊接住星辰石，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里面蕴含的灵力竟与他体内的封印产生共鸣。他看着林不语转身踏入迷雾的背影，突然低笑出声：“有意思。”​

黑雾像粘稠的墨汁，裹着刺骨的寒意。林不语刚走了三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墨渊的气息如影随形。​

“你倒真敢跟。”她没回头，掌心的定魂珠微微发烫，识海中闪过云尘丹方上的符文——这雾里藏着的不是寻常邪祟，而是被献祭的修士残魂，与换运丹里的虚影同源。​

“我来陨仙渊，是为了深渊之主。”墨渊的声音透过黑雾传来，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据说他靠吞噬修士魂魄修炼，你杀的那五个，有三个的魂魄都在他手里。”​

林不语脚步一顿。难怪夜烬的残魂会在血光中嘶吼，原来白灵薇不是没死，是成了深渊之主的容器。​

“那正好。”她握紧清心剑，剑身在黑雾中亮起微光，“新仇旧账，一起算。”​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凝霜的尖叫。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火红身影被无数魂影缠住，弯刀砍出去的刀气都被黑雾吞噬。她看见林不语，立刻破口大骂：“林不语你个贱人！见死不救是不是？！”​

“救你？”林不语挑眉，看着魂影在她身上撕咬出的血痕，“刚才谁说我会尸骨无存的？”​

“我——”凝霜被魂影按在地上，劲装被撕开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爬满黑色纹路，“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快救我！不然我死了，没人告诉你深渊之主的弱点！”​

墨渊刚要拔剑，却被林不语按住手腕。她看着凝霜在地上挣扎的狼狈模样，突然笑了：“弱点？你怕不是想说，只有你能对付他，让我把所有宝贝都给你，再跪下来求你帮忙？”​

凝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心思。黑雾里的魂影突然加重力道，她疼得惨叫出声：“是又怎么样！你不救我，大家一起死！”​

“那就一起死。”林不语收回手，转身就走，“反正我杀的人够多了，多你一个不多。”​

“你！”凝霜气得浑身发抖，眼看魂影就要啃掉她的胳膊，突然尖叫道，“我知道云尘的秘密！他炼换运丹是为了给深渊之主献祭！丹方最后一页的符文能召唤他！”​

林不语的脚步终于停了。她回头看向凝霜，眼神冷得像冰：“早说不就完了？”​

清心剑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星芒与定魂珠的白光交织成网，瞬间将魂影绞成碎片。凝霜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刚想骂句“算你识相”，就见林不语的剑抵在了她咽喉上。​

“说吧，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林不语的声音没有起伏，“别告诉我你是猜的，我没兴趣听茶话会。”​

凝霜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闪烁：“我……我是苏家的人，云尘当年给我家族炼过丹，我无意中看见的。”​

“苏家？”林不语轻笑一声，剑锋又近了寸，“去年被灭门的那个苏家？我怎么听说，苏家灭门是因为私通魔族，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手里还拿着他们通敌的证据？”​

她看着凝霜瞳孔骤缩，继续道：“你躲在陨仙渊，不是为了寻宝，是为了销毁证据吧？刚才那些魂影，根本不是随机攻击，是你故意引过来的，想借刀杀人灭口。”​

墨渊在旁突然开口：“她的血玉里，封印着苏家最后的血脉。”​

凝霜猛地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两人。血色迷雾中，她脸上的张扬彻底褪去，只剩下惊恐和怨毒：“林不语，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林不语收回剑，用剑尖挑起她的血玉，“这玉归我，你带路。要是敢耍花样——”她指尖灵力微动，血玉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里面的魂影剧烈挣扎，“我不介意让苏家最后一点血脉，也变成魂影的点心。”​

凝霜看着血玉上蔓延的裂纹，终于咬着牙点头：“好，我带路。但你记住，等找到深渊之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拭目以待。”林不语将血玉扔给墨渊，转身往迷雾深处走去。火红身影跟在她身后，像道不甘的影子，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却再没敢说一句带刺的话。​

墨渊捻着血玉，看着里面渐渐平息的魂影，突然低声对林不语道：“她没说谎，丹方符文确实能召唤深渊之主。但她没说的是，召唤者会成为祭品。”​

林不语脚步未停，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正好，我缺个祭品。”​

黑雾深处，血色霞光愈发浓郁，隐约能听见深渊之主的咆哮。林不语握紧清心剑，剑身上的星芒与魔骨的暗纹交相辉映——她知道，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自以为是的红茶女，不过是她棋盘上又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凝霜是吧？”她头也不回地扬声道，“记着，下次想当茶，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身后传来凝霜压抑的怒吼，林不语却笑了。比起白灵薇那套虚伪的眼泪，这种张牙舞爪的刻薄，倒也新鲜。只是再新鲜的包装，也藏不住抢利益的本质。​

陨仙渊的风裹挟着血腥味吹来，林不语提剑的手更稳了。她能感觉到，深渊之主的气息越来越近，而那些被她杀过的男主残魂，正在霞光中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