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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经楼镇里经楼院

天元王朝 北城的企鹅 6080 2025-10-30 17:44

  

夜很深,微风掠过树梢唰唰作响,悠悠的虫鸣此起彼伏,仿佛一个战场。有酣睡呓语者,在诉说着天道不公。明明很喧嚣的夜,偏偏因为这些混乱而又统一的声音显得格外寂静。

  

生机之下,杀机四伏,一只青蛙紧紧盯着一只欢快吟唱的蝈蝈,可它没有注意到,附近的树上也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它。

  

  

皓月当空,洒下银辉,如同一只天神的眼睛,冷漠地凝视着世间万物,见证着他们的生死轮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在昊天的眼里,天下苍生皆如蝼蚁一般吧。

  

逝者如斯,良久,鸡鸣,天边开始渐渐泛白,林中鸟语渐起。夜晚的声音渐渐被白昼的声音替代,沉睡的世界开始渐渐苏醒。

  

咚——突然,一声悠远绵长的钟声响起,惊起了山林之中的鸟雀。紧接着,又传来两声。

  

咚——咚——

  

钟声来处何处?山野深处,林木苍翠,其间又点缀各色花卉,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如同一幅绝世画卷,分外好看。

  

良辰,美景,缺少人气似乎便不完美。

  

再看,屋舍俨然,盖一学院。山门乃磐石所筑,过一六驾马车尚且宽敞有余,朴素而不失大气。左右各悬一大红灯笼,活泼而不减庄重。正上方横一木匾,不知哪位书法大家题字:经楼院。

  

钟声便是从院内一亭子传出,响彻山野,响彻整个经楼镇。

  

亭子名曰钟鼓亭,内设一钟一鼓。

  

  

敲钟者何人?乃一伛偻老者,身着老旧灰袍。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一眼便能够看出岁月的无情。灰白的头发用麻绳简单系一个发髻随意披在背后,发梢随着晨风肆意摇摆,凌乱的胡须却又如同坚韧的野草纹丝不动。老人挺直地立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之间,无比深邃,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老者名叫肖刻,是经楼院的一名普通执事,主要掌管时间事物。

  

何谓时间事物?小到一天之中,何时起床读书,何时休息用餐,何时熄灯就寝?大到一年之中,何时入院修学,何时该修何种学问,何时回家探亲。所有繁琐的事情,都需要合理的时间安排,如此方能井井有条,这便是时间事物。

  

现在的时制为天元之初一大能所创,一天分上下两时,每时分十二刻,每刻分十二分。为了确保准确性,还需要能人异士时时推演。

  

经楼院乃至整个经楼镇,没有人知道肖刻的来历,只知道他确有本事。他的钟鼓声,远比官家小吏的铜锣声准确得多。

  

所以,肖刻不仅是经楼院的时间,也是整个经楼镇的时间,他所执掌的铜壶滴漏从未差过一刻一分。上时七刻六分准时敲钟三声,提醒学子们该起床梳洗,开始一天的功课了。下时九刻,击鼓四声,提醒学子们该放下书卷,熄灯就寝了。其余时间,则是由其他钟声鼓声告知学子们此时何时,该做何事。

  

故此,肖刻虽不参与执教,但在经楼院的地位非常之高,院内诸生见之都要行师礼。

  

今日,肖刻敲钟报时之后,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立即离去,而是驻足钟鼓亭,左手负后,右手抚须,昂首望向天边那片鱼肚白,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如同西山尚且还露出一角的那轮新月一般,看不见喜,看不见忧,却异常冰冷,让人生畏。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巍峨的高山形成一道道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让他不能看得更远。

  

良久,肖刻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边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春风绿东山,学子入经楼。诚心求至理,意在事庙堂。”说罢,摇头叹息,缓步走下石阶,消失在逐渐消退的夜色之中。

  

  

今日,是经楼院一年一度的入院日,云集各个私塾向经楼院举荐的大量优秀学子。

  

经楼院,在整个北辰帝国只能属于万千初院中很普通的一所。帝国官学分为初院和高院,完成初院学业,便为士,方可进入高院。完成高院学业,便为卿。

  

士和卿皆为士子,乃饱读诗书之人,受天下人尊敬。士可以免兵役、徭役,轻赋税。卿已然为官身,免兵役、徭役、赋税,但无职权,也无俸禄。不过,卿可以通过参加殿试而获得职权。

  

帝国每年在帝都设殿试,结果以金、银、铜三榜昭告天下。

  

金榜题名之人,直入朝堂议事,封候拜将未尝不可期。进入朝堂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仕途已经行至百里之九十了,剩下之十,可遇而不可求。

  

银榜题名之人,可在帝都任职高级官员或地方郡守,距离朝堂仅一步之遥,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还有何求呢?

  

铜榜题名之人,可在帝都任职下级官员或地方县令,俸禄极其丰厚。

  

当今乱世,战火纷飞,帝国不得不加重徭役赋税,搜刮民脂民膏以备军。可是从民间征集的大量粮食财务却被各级官员逐级克扣,最终流入国库者不过十之一二。

  

造成的局面就是普通百姓越来越穷,王孙贵胄、四方官僚却日日山珍海味,夜夜笙歌。

  

正是因为如此,庶民百姓无不想让自家孩子求学致官,可求学之路何其难也。

  

  

且不说庶民百姓举家难养一个读书人,每年,私塾举荐大量学子,能被初院看中者少之甚少。能够顺利通过初院考核,完成初院学业之人又仅有四五成。能够通过高院考核,完成高院学业之人更是十之一二。

  

就算成为了卿,大多数也只能在王公贵族府邸里做一个没有职权的客卿。因为,卿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殿试之难,难于上青天。”

  

金榜三年难出,银榜每年题名之人不过二三,即便是铜榜,每年题名之人也不过寥寥十数人。

  

即便如此,帝国也从来没有降低过殿试的难度。若有官位空缺,那就从下往上调配或者直接任命王公贵族的子弟,可怜清贫学子起早贪黑寒窗苦读。

  

随着钟声结束,学子的寝舍开始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透过窗纱,依稀可见摇曳的灯火,与天空中渐渐暗淡的繁星交相辉映,甚是美丽。

  

紧接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走出寝舍,到屋后的古井打水。身后传来一个稚嫩而狡黠的声音:“少言,多打一点,分我一半。”

  

少年头也不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想得到挺美。”

  

话虽如此,归来时却已打了满满一桶深井甘泉,随着他蹒跚的步履,水面摇晃不定,有水花溅出,打湿了路面。

  

经楼院里的学子大多数都是男子,女子占少数,且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女子虽不能做官,但是富贵人家还是会让女儿读书求学,将来成为名动一方的才女,写诗作词,至少也能找个好人家。

  

为了避嫌,学子们的寝舍分为男舍和女舍,中间隔着一片小树林,虽有青石小径连通,可行之者甚少,以至于绿了苔痕。透过小树林,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女儿嬉笑。

  

  

梳洗罢,天已大亮,学子们执书鱼贯而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有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有不怀好意者,对着小树林那头大声诵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与此同时,经楼院东边,经楼镇的闹市也热闹了起来。

  

南山巷卖包子的苏大娘是最早起来的,钟声刚一结束他就起床了。打开铺门,挂上一面幌子:“南山包子”。紧接着拿出夜里发好的面团以及其他原料,开始包包子。

  

如果有远行的客人光顾,苏大娘总是会说:“客官稍坐,马上就好,老头子快去招呼一下客人。”

  

此时,苏大娘的丈夫李大爷就会用搭在肩上的湿布擦一下手,再给客人倒上一盏热腾腾的茶水,然后继续给苏大娘打下手。

  

因此,南山包子铺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老板娘,包子怎么还没上来?”

  

“客官,再等一等。”

  

“这都半刻钟了。”

  

“稍安勿躁,马上就好。”

  

  

此时,客人只得唉声叹气,唯有耐心等待。

  

一是喝了人家的茶水,不买人家的包子好像不太厚道。北辰帝国民风淳朴,虽不乏奸诈无耻之徒,毕竟在少数。二是就算去别家,有的尚未开张,有的也才开始张罗,多此一举谁也不愿意。

  

因此,来得最早的客人往往都要等半刻钟以上才能吃到热腾腾的包子,而这半刻钟就成了最佳的闲聊时间。

  

“老兄,你贵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这么巧,我们顺路,不如同行吧。”

  

“唉,你们听说了吗?镇东马员外的儿子铜榜题名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

  

“最近都城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剑客,三尺之外凭剑气击穿顽石,我亲眼所见,真是大开眼界。”

  

“......”

  

往往一大早,苏大娘的包子铺外就挤满了人,有来吃包子的,有来打探小道消息的,不过更多的是来听大家吹牛闲谈的,总有健谈者滔滔不绝。

  

听到奇闻异事时,众人皆作惊讶状;听到悲情故事时,有人掩面哭泣;听到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时,大家笑的前俯后仰。

  

  

经常有人打趣苏大娘:“你这铺子还真不缺不要钱的说书先生。”

  

每每这个时候,苏大娘的脸上便乐开了花,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用过早点,远行者也该启程了。经楼镇外,大道朝天,过往行人络绎不绝。

  

青衫剑客,左手执剑,右手牵马,志在仗剑天涯;郊外农民,肩抗手提,进镇赶集;过往商贾,满载货物,梦想步步生金......

  

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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