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德垂头丧气地走出赌场，他的身后，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为这片刻的激情掏空了口袋。而他已经没有钱了。他浑浑噩噩地摸到一个墙角，靠着墙滑了下去。

杏国是沙漠中的一个小国，这里的商业与雇佣兵扬名天下，数不清的钱财在这里汇聚，衍生了许多花天酒地风花雪月的场所，供人们消遣。来来往往的街道上，每天都有无数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苟德感觉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胡子邋遢的中年人叫做老穆，背着挎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他在忙碌的人群中不骄不躁地走着，是个灰头土脸，却悠然自得的背包客。

“少年啊，有什么是你想不开的呢？”老穆来到苟德身前说。

苟德坐在地上，用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双腿之中：“外地人，这不关你的事。”

老穆用同样的姿势坐在了苟德身边，这样或许能缓解少年的戒心。

“孩子，可能你看我看我像个不坏好意的人贩子？哈哈，我为什么要惹怒一个天才。你的武力天赋可是杏地数一数二的，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沮丧。”

老穆轻而易举看透了自己的天赋，苟德有些吃惊。

“你这是在夸我吗？谢谢。我刚刚赌输了很多局，我现在有点后悔。”苟德并没有提起警惕，现在他渴望一个能陪自己闲聊的人。

他去赌场的目的并不是赢钱或者输钱，他想寻求一些胜利的快感，一些能够抛开所有生活中的琐事，痛痛快快地放手一搏的勇气。可是生活的大部分是事与愿违，他再一次很彻底地输了，

“何必为了逝去的心愿而愁眉苦脸呢？你会因此错过美好的将来。就比如，我们何不再来一场赌局？”

苟德微微抬头：“我的钱都输光了……”

“我们不如换上一些有意义的筹码？如果我输了，我就尽我所能满足你一个愿望；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跟着我们穿过沙漠。”

“穿过沙漠？”苟德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杏国，而杏国被一片大沙漠围住，那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沙漠。

“我赌你的口袋里，还剩下一文钱。”老穆笑看着苟德，那笑容不知怎的，让人感到温暖。

“怎么可能，我刚刚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拿去……真的还剩下一文！”苟德有些惊讶。

“期望上天眷顾，也就是赌，靠的仅仅是运气而已。上天不给我们，确实是我们运气不好。可是孩子，我们不仅有上帝，还有着自己的双手可以去寻找啊。”

苟德擦干泪水，不再那么悲伤

“那么孩子，你是个愿赌服输的人吗？”老穆拍拍双手的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面相并不善良，甚至有些像一个……灰头土脸的土匪。

那一文钱是他放进去的。

“谢谢你，我也愿意信任你。但是，只有两个人的话，是会迷失在沙漠中的。”

这可不是平常的沙漠，沙漠中有着恐怖的怪物，还有着天生蛮力的野人，沙漠是他们的领地，他们会吞噬弱小的闯入者，只不过野人在这些年已经销声匿迹了。

杏国的雇佣兵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兴起的。

老穆笑道：“孩子，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一位从沙暴中来到杏国的旅人？”

这个消息近日在杏国传播很广。

“在沙尘暴中拯救了一队商人的游侠？他还在沙漠中帮助了许多遇到困难的人！”

“唔，不得不说，这些锦旗还是有点占地方啊。”老穆从行囊中拿出一堆卷轴状的红锦旗，打开来欣赏。他对钱和物没有兴趣，这些都是得到他帮助的人真心献给他的。

“那你，应该至少达到了高阶武者的水准了吧，所有人都很敬佩你！你肯定能打过沙漠中的怪物……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变得像你这样强大。”

有时他斗志昂扬，为了变强而刻苦修炼，争分夺秒；有时他又会半途而废，因为遇到了瓶颈和磨难而颓废，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孩子。成长和等待本就是再漫长不过的事情，一蹴而就怎么能成为你的目标呢？我想，你得跟我去转转。或许你有大部分时间都闷在房间里？”杏国处于杏地沙漠的腹地，日照时间长。杏地的商人们大多拥有黝黑的皮肤，而白脖子白脸庞的苟德身上明显缺乏紫外线照射的痕迹。

苟德低头玩弄着手指甲，他并没有什么悲惨的经历，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我要修炼啊，虽然我不喜欢……可是，很多人都希望我这样做。我告诉你吧，这几天我又被关禁闭了，我是背着家里的人偷偷跑出来的。家里太无聊啦。”

说完这句话，苟德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接着说了一句：“我想跟着你去，顺便见识你的武功！等回来了，我立马就回家，不会让我家人担心的。”

老穆也不再追问，摸摸苟德的头：“我们先去杏地的集市看看吧，这可是你的家乡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啊。”

在苟德不注意的时候，老穆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的家族是杏国的守卫者，而苟德作为族长的继承人，即将用他的肩膀扛起杏国的未来。

长辈们早早规划了后辈们的路线，孩子们要么按部就班，让所有人都放心；要么在流言中成为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却让心系自己的人失望了。

老穆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他写的游记。他是一位旅人，所以他无心干预杏国的命脉。而他又是一位游侠，并且遇见了迷茫着的苟德，所以他决定给予这孩子一些帮助。

他拿起笔，开始记录这个故事。

杏国的商圈在商业上有着卓越的成就，那些五花八门的摊位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是任何国家都不能在种类甚至数量上超越的，这宏伟的集市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杏国被沙漠包围，沙漠又被三个大国家团团围住。三个国家临近沙漠的跨国交易被沙漠和怪物阻拦了，在沙漠中生存的杏地人们就作为中间商，在各国采购各国的商品，将商品集中于杏地，再由商人或商队们带到另外的国家出售。杏地作为批发市场，经济实力在这些年得到了迅猛的发展。

“这真是一番伟大的事业啊。”老穆看着杏国规模庞大的集市，不禁感叹道。

杏国本是一片沙漠，一群伟大的人来到这里，用几代人的生命播种，用坚定的信念浇灌，打造了这个沙漠中的国度。让这里的集市从无到有，让这里的土地从贫瘠变富饶。

他们买了许多东西，在沙漠中旅行，备好足够的物资是很重要的。

“老穆，你是游山玩水的游侠，为什么要到这寸草不生的沙漠来呢。你们的身上都是这脏兮兮的沙子。”苟德对杏国的商场很熟悉，他作为向导，带领老穆在人山人海的集市中穿梭。

“每种景色都有着独特的魅力，青山绿水不见得就比这片沙漠迷人。但是，我本来确实不打算经过这片沙漠。”老穆作嘘声，示意苟德靠近。

他的胸前很突兀地挂着一个襁褓，襁褓裹得严严实实，也听不见孩子的哭声。要不是襁褓中这会有了动静，苟德甚至会以为其中只是放着一件物品。

老穆稍微打开襁褓，这是一个很丑的婴儿，是个哑巴孩子。他的脸上长着鳞片，一看就不是人种。

【作者题外话】：献给《镖人》，献给读者朋友们，望前路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