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换了些筹码,在一旁下注。 他观察了几局,发现南宫摘月果然赌术精湛,尤其擅长算牌,赢多输少。 又一局结束,南宫摘月面前堆起了不少筹码。 楚河看准时机,忽然开口道:“这位爷台手法精妙,令人佩服。只是这般小打小闹,未免无趣。” 南宫摘月停了下来,打量起了楚河,在看到楚河的富家公子打扮后,他嘴角一咧,道:“请问阁下姓名,说这话是何意图?” 楚河收起折扇,“在下楚河,想与爷台单独赌一局牌九,赌注嘛…就爷台前日自在下处取走的那件小玩意儿,如何?” 南宫摘月正准备砌牌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仔细打量了楚河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兴趣和挑衅:“哦?你竟找到这里来了?还想赢回去?有点意思。” “赌牌九,一把定胜负。”楚河平静道,“你我各为一方,请荷官发牌。若我赢,请爷台归还绣帕,并告知托您之人。若爷台赢…” 楚河自怀中取出一枚温润剔透的玉佩,放在桌上,“这块祖传的羊脂白玉便归爷台所有。” 那玉佩价值不菲,南宫摘月眼睛一亮,显然动了心。 他自负赌术无双,岂会怕一个公门中人? 朝廷有禁令,公门中人不允许私自赌博。 楚河来找自己赌博,可能是向上司打了招呼,但他不相信,楚河的赌术能超过自己。 牌九?自从出道以来,自己赌牌九就没有输过。 于是,他笑道:“好!就依你!不过规矩得变变,你我二人对赌,未免无趣,不如坐庄与闲家,更痛快些!我来坐庄,你敢不敢押闲?” “有何不敢?”楚河点头。 赌局立成,周围赌客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荷官开始洗牌。牌九哗啦作响。 楚河凝神静气,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牌桌。 原主确实不会赌术,但楚河会,他在穿越前曾看过一本书,知道牌九之中,有一门极隐秘的“生死门”技巧。 所谓‘生死门’与发牌顺序息息相关。 若发牌顺序能形成特定的序列,如“一二四三”或“三四二一”,则头家(闲家)便有极大几率胜过庄家。 但这需要对洗牌、砌牌过程有惊人的记忆力和推算能力。 但巧合的是,楚河穿越过来,两世灵魂叠加,他的记忆力和推算能力远超常人。 荷官洗牌完毕,开始砌牌。南宫摘月手法花哨地切了牌,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楚河全神贯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牌序。 当荷官将牌砌好,准备发放的瞬间,楚河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且慢。” 众人都看向他。 楚河对荷官道:“可否请从左起第三墩开始发牌?” 他指出的,正是一个能引向“三四二一”有利序列的关键点。 荷官一愣,看向南宫摘月。 南宫摘月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深深看了楚河一眼,随即挥挥手:“依他。” 牌局继续。 四张牌分别落到楚河(闲家)和南宫摘月(庄家)面前。 开牌! 楚河面前:一张天牌,一张人牌。 南宫摘月面前:一张地牌,一张梅花。 “闲家天罡九点,庄家地罡七点。闲家赢!”荷官高声唱道。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和赞叹声。 南宫摘月看着双方的牌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牌,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楚河,猛地一拍桌子:“好!好一个皇城司!竟深藏不露!爷爷我认栽!” 楚河伸手道:“能把帕子还给我了吗?” 南宫摘月却摇头,“不能。” 楚河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偷王之王也不讲信用?” 南宫摘月道:“这帕子不在我这里。” 楚河追问道:“你给谁了?” 南宫摘月道:“自然是谁让我去偷的,我就给谁了。” 楚河问道:“那我能知道那人是谁吗?” 南宫摘月点头道:“可以。” 随即,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个名字。 楚河听到那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 南宫摘月说完,站起身,深深看了楚河一眼:“东西还你,话已带到。楚城司,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管那桌上的玉佩,身形一晃,便如游鱼般滑出人群,转眼消失在赌场门外。 楚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赌桌上,只觉指尖冰凉。 南宫摘月吐出的那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让整个案件的方向,瞬间发生了颠覆性的偏转。 夜色更深,赌场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楚河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青州巡抚行辕,书房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李巡抚屏退了左右,只留楚河一人。 “你说的这个名号影竹,本抚确有耳闻。”李巡抚指尖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桌面,眉头紧锁。 楚河耐心地看着李巡抚,等他继续说下去。 李巡抚回忆片刻,接着开口道:“听说是临江省传承颇久的一个江湖门派,据说其源头可追溯至前朝。此派门规极严,人数历来不多,行事更是低调隐秘,几乎从不在江湖上公开走动,更像是一群避世的隐者。” “因其多年来并未滋扰地方,也未与朝廷为敌,历任地方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刻意针对。”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楚河:“楚捕头突然问起他们,莫非,此案与他们有关?” “极有可能。”楚河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据我调查,前来盗走绣帕证物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月,便是受影竹中人所托。他们不惜动用如此关系、冒此风险也要取回或阻止调查那方绣帕,其中若无极大牵连,绝无可能。” “司空摘月?竟是此人!”李巡抚显然也听过偷王的名头,面色微变,“他亲口承认受影竹所托?” “正是。”楚河点头,“他虽未透露具体托付之人,但影竹之名,应无疑问。下官怀疑,无论是瑞王府失窃案,还是之前杨威镖局的案子,背后都可能有着影竹的影子。” 楚河继续说道:“他们如今的行事,已绝非安分二字可言,而是将手伸向了王府禁脔,这是公然挑衅朝廷法度!” 李巡抚深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太师椅背上。 若真如楚河所言,一个沉寂多年的隐秘门派突然卷入如此大案,其图谋必然不小。 这已非寻常盗窃,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势力与动机,想想都令人心惊。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如此,便不能再姑息纵容。无论他们以往如何,既越了界,便需承受代价。” 他看向楚河,道:“楚城司,此事本抚授权于你全权处理。你可以让按察使司的赵干事配合你,他对此地情形颇为熟悉,另外一应人手、文书,你皆可调动。” 楚河闻言,立刻抱拳谢恩。 李巡抚开口道:“只有一条,务必将这影竹查个水落石出,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下官领命!”楚河抱拳,眼中寒光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