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心和王仲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的时候,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和脚步声从院内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等到两人抬头看向屋门的方向,一身闪亮的制式军甲就出现在了刘心的眼中。
和自己在心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来人身披大唐明光铠,取“见日之光,天下大明”之意,胸前圆护在屋内依然闪着金属光泽,其余处皆用鱼鳞片甲缝制而成,左手扶握着腰间的横刀,右手环抱着刚摘下来的冲角盔,五官端正,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虽是军将却有一股文士气息从周身散发而出。
一同进入屋内的张泽世开口说道:“这是辰州护旗军校尉钟暌,有监管漕运之责。”
刘心自然明白了过来,对方大概是为了找自己问询楼船之事。于是赶忙将斜靠在床头的身子扶着,以便说话时可以用的出力气。
钟暌就在军中,所以也不多做客套,将手上头盔放在桌上,拖过椅子便出声询问:“按照张教习所言,你在被绑之时并未看到对方面容,却说只要对方开口,便可以听出那人的声音。我且问你,偷盗楼船之人曾与被你所杀之人说过什么?”
刘心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将听到的两句话一字不错的说了出来。
钟暌眉头微皱,继续问道:“你可知晓那名修心者的名讳?”
“山虞。”刘心立即说道。
钟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便起身离去。只不过在路过张泽世身边时,不动神色的做了个眼色。张泽世脸上神色不变,示意刘心安心休息不必担心,自己则跟着一道离开了房间。
作为校尉,钟暌出行时自然会带有十数名兵士,此刻都直挺挺的站在刘心家的大门外。
走到门外,钟暌的脸色已然变得十分凝重。一名山国细作竟然在自己的眼前潜伏到现在,甚至险些将思学院的学子掳走,自己入如果不能及时将此人揪出来,官职被撸了事小,辰州护旗军的名声毁了,自己真就是罪人了。
想到此,连忙望向张泽世,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你的学生好好休息,我随时会需要他的帮助。”
张泽世知道这件事此时已经开始牵涉到两国之争,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但刘心毕竟是思学院中难得的人才,必须要妥善处置。
沉吟片刻,张泽世凑到钟暌耳边低语了起来,听到张泽世所说的计策,钟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终是答应了下来。
看着钟暌带着兵士骑马离去,张泽世喊出屋内的王仲便径直进了思学院。自己这个学生是该好好休息了。
辰州捕狱。
按照大唐规制,辰州作为郡城,捕狱之中应设置五十间牢房。但是奈何百姓淳朴,所以牢房时常是空空如也,不见犯人只见看守。
但是就在今日,城外负责漕运的漕运使竟然将一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大汉送进了捕狱之中,这如何不让看守的兵士们好奇?
几番询问之下,看守们终于是知道了被抓进来的大汉是一名漕工,名叫张阿大,因为昨夜私自将漕运用的楼船开走用于回家看望自己的母亲,所以被抓来了。
原本还想着听个作奸犯科的“大案”,用来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众多看守,在听到张阿大乐呵呵的说出自己所犯的案子时,瞬间一哄而散,只留下张阿大独自在牢房内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思学院,成书斋内。
一场对话也在进行中,因为说话的两人是张泽世和覃骧冠,所以这场对话注定了它不会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命运。
在大唐普通百姓的眼中,一人是思学院的大教习,一人是大唐的行书郎,身份都颇为尊贵。
但是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修心者!这才是他们能够成为大教习和行书郎的真正原因。
思学院大教习,不仅仅需要管制教习,教导学生,更需要在大唐危机之时,保护思学院中的大唐种子安危,所以必须是修心者!
而行书郎则是大唐高祖皇帝为了弥补思学院的漏缺和发掘能够成为修心者种子而设立的职位,只不过在大唐普通百姓心中,行书郎是免费的教书先生罢了。
张泽世看着正抱着一本《论心生念》“看”的不亦乐乎的覃骧冠,阴恻恻的说道:”我说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这本论策成书之时作者都尚未生念,你在那翻来翻去又有什么用?”
被揭穿面目的覃骧冠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合上,一脸得意的说道:“要不是我赠予你学生的纸条,你现在哭都来不及,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我这老同窗?”
“凭什么?”此时的张泽世浑然丢掉平日里在刘心和王仲面前的那副君子面目。
“哈哈哈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往事,覃骧冠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到张泽世怒不可遏的拍了拍桌子,才咳嗽一声,收敛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出手?”张泽世轻声说道,竟是已经服软。
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覃骧冠转过身体,看向成书斋门口的位置,门外似乎站着一人,“一天换你一个月。”
“可。”张泽世出声答道。覃骧冠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想到多年以前的一次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