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跟他说话，可惜他听不懂，只能感觉这东西很强大，无法形容的强大，自己在他跟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周围有很多弱小些的，也在诉说着什么，有强有弱，有很多弱的几乎要消失一般。

周围也变得模糊一片。篝火消失了，人影消失了，眼前一派陌生的景象。

只有黑与白，黑的是轮廓，白的是形体，又不分界限。黑的安静，白的蠕动，却又相互穿插。

奎焐想伸手触摸，感觉没有手，而周围的白影，又能感觉得到，甚至有一些还很熟悉。

奎焐不能嗅闻，却能清楚一切气味。没嘴不能偿，却能知道所有的味道。

奎焐感觉很奇妙，心里空明通透，说不出的宁静安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奎焐恍恍惚惚醒来。发现自己仍坐在原地，四下里，零星的几处火堆，还在飘忽着微弱火苗。

陆陆续续，人影渐少。

奎焐很惋惜，真想在那种感觉待下去，直至永远。

感觉身后有异，发现是奎鹤正靠在自己背上睡着了，打着鼾，张着嘴，口水流了自己一背。

奎焐弄醒奎鹤，浑浑噩噩的一步一步走向奎氏营地。他现在很困，急需一场香甜的睡眠。

也有很多疑问，急需解答。而现在只能压在心里，回族后请教大祭司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奎焐都想不起来昨夜是怎么回来的。只好匆匆洗涮，准备今天的交换集会。

收拾好带来的物品，检查一遍没有遗漏后，背起藤篮背篓朝营地外走去。

“奎鹤，走了。”奎焐招呼一声。

“来啦老大。”古鹤应声跟上，身上也挂满大包小包。

奎焐选择最近的榕氏集市。

奎焐忽然问道：“奎鹤，起灵时发生了什么？”

奎鹤支支吾吾的道：“没发现什么啊，我就看见祭坛上，火光突然窜起来。火头烧的很高，很亮。我禁不住就眯上眼睛。”

奎鹤挠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然后那些参与成人礼的人，原先好似增生的刺身，慢慢平坦下去，最后就恢复成纹身的模样。”

奎焐点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奎鹤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实在太困，眼皮老打架，就眯了一小会。”

奎焐心道：看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其实奎焐最想问奎鹤，起灵仪式结束后，有没有兽魂战士诞生，也好为将来的成人礼刺身多总结些经验；还有自己在干什么，当时他处在那种意境中，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进入榕氏集市，耳中就传来粗犷的声音：“快来看那，这是特制的矛杆。”

奎焐转首望去，一个肌肉虬扎的大汉正站在高处，炫耀着一根丈长矛杆，似木非木。四周围拢着厚厚人墙。

“这矛杆是用牛筋木做芯，外裹四层竹篾，用秘制桐油浸泡整整半年才炼制而成。”一边说着一边弹压，然后用铁刀挥砍：“看到没有弹韧有力，刀砍无伤。来来来，价高者得啊。”

奎焐看着眼热。看看自己手中的腊木骨矛，不论是硬度、韧性还是弹性，都相去甚远。

更何况，即是长柄武器，一寸长一寸强。

人家的比自己的长出近一倍，这在狩猎和打斗中，能占到很大便宜。

可惜囊中羞涩啊。奎焐换不起。

惋惜的绕过摊位，继续在人群中穿行。

这是一处卖铁器的。摊位摆满了矛头，片刀，柴刀，斧头。

奎焐又是一阵心动，这可是好东西。如果把骨矛换作铁矛，就不会发生上次断矛的事情了。

南荒铁器紧缺，奎焐家里也就一把铁片菜刀，一把斧头，父亲手里剃藤蔑用的尖刀。

这等家庭已是算最好的了，换作其他家庭有一件铁器就不错了，多半还在用着石刀，骨刃。

南荒太贫瘠了。

拉了拉呆鹅般的古鹤，打算继续转悠。

可奎鹤不为所动，脚下生根一般屹立不动，眼中放着光，欲要射出小星星来。

奎焐哪里还看不出来，奎鹤是想换一把铁刀。

奎焐心中哀叹，一碰奎鹤胳膊将他弄醒，抬高嗓音道：“叔叔，请问这铁器怎么换？”

“对，对，怎么换？”奎鹤急忙道。

这位身穿葛布马甲的大汉看了眼，发现是两个小孩，不耐道：“谁要换。”

“我，我要换”奎鹤急忙上前，将自己所有兽皮物件都放在大汉摊主面前，小心说道：“您看够吗？”

大汉随便翻了翻，发现很多都破掉了，要么是剥皮时不小心，要么刀刃不够锋利把皮质撕破了，冷漠道：“不够。”

奎鹤失望的低下头去，沮丧的伸手就要抱走兽皮，这时一个藤篮压在上面，耳中传来奎焐的熟悉声音“加上这些够么？”

奎鹤一呆，急忙道：“不，不，老大不行。”说着就要拿回来。

奎焐拨开他的手，瞪眼道：“少屁话，我还是不是你老大。”

“哟呵！”大汉有趣的看向奎焐和奎鹤，呵呵一笑，提起藤篮翻了翻。

上面是一张上好的兽皮，下面藏着一张带血的野猪皮。那是奎焐昨天捕杀鹿豚，新剥下的皮。

猪皮还未经晾晒。趁现在是旱季，日光充裕，晾晒几天就能制作上好的皮革。

野猪皮革可是好东西，可以做鞋，做包，甚至做皮甲护具等。

用途太多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完整的。

大汉哈哈一笑，开心的道：“成交，除了斧头，砍刀，其他的随便挑一件吧”

奎鹤感动的要哭了，揉着眼睛道：“谢谢焐哥，呜呜。”

奎焐笑骂道：“屁话真多，快挑。”

“嗯，”奎鹤答应一声，一指最里面的尖刃片刀道：“我要这把。”

“呵，你真会挑，便宜你了。”说着递给奎鹤。

这是一把普通铁刀，小臂长短，尖刃，用来切割、扎刺、挥砍都行，用途广泛。奎鹤应当就是看重这点才选中的。

“谢谢叔叔”奎鹤接过片刀激动说道。

“嘿嘿，该谢的不是我，你有个好老大”说着一摆手赶人了。他还要应付其他买家呢。

奎鹤收起片刀，心中对奎焐那是感激万分。

两人继续前行，来到一个新的摊位，这里摆放着各种奇怪的木制工具。

却意外的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摊位中央，一个总角丫头坐在木箱上，手托桃红香腮，百无聊赖的发呆出神。一袭麻布大褂垂过膝盖，略显宽松；小蛮腰系着根麻织束带，倍感苗条。赤脚摇摆，不时地磕碰木箱发出咚咚声。

奎焐很奇怪，一路行来，榕氏生意一向很好的，这可有点反常。

奎焐走上前去，拿起一件弓弩，仔细观看。他曾见哥哥用过，威力很强，只是射速太慢。

“想要吗？这是我家的远程投射武器，名叫弩。是我做的。”小丫头跳过来，一拍胸脯，脆声说道，声音很甜。

奎焐道：“这个怎么换。”

小丫头想了想，看了看奎焐背着的藤篮和里面的兽皮，说道：“你是我第一个客人，给你优惠些，就用你那篮子和兽皮换吧。”

旁边古鹤插嘴道：“这一藤篮就是两张上好兽皮，你这点破木头不值这个价吧。”

小丫头一听不依了，一叉小蛮腰怒斥道：“你懂什么，这是珍贵的紫杉木，任性和硬度都是上好的。换你两张兽皮都太少了。”

古鹤一撇嘴，还要再说，奎焐及时制止了他。摇了摇头道：“就是有些占地方，不易携带。”

小丫头立刻转怒为喜，急忙道：“你等等。”

说完跑到后面，翻箱倒柜的一阵忙乎，找出个小一号的。

这个相对更小巧精悍，做工也精细。

说道：“这个叫臂张弩，用手臂力量就能拉开。漂亮吧，还能拆分携带，你用这个吧！”

奎焐拿在手中，疑惑的翻来覆去，道：“还能拆分开？”

小丫头拿过来，演示给奎焐看。

弓弦系着环扣，直接卡在弓臂上，装卸方便。

弓臂逆向旋转九十度，然后反折，合并成一根。再与弩臂对折。用弓弦捆牢。

这样一来，臂张弩折叠后就只有原来弩臂的长度，粗细不过两个小臂，非常便于携带。

小丫头得意的道：“怎么样！方便吧？”

奎焐点点头，看一遍就学会。

他重新组装臂张弩，拉了拉弓弦，失望的摇头说道：“力道太小了。”

小丫头接过弩，不好意思道：“人家力气本来就小。”

旁边奎鹤又插嘴道：“力道不足，还不如用弓来的方便。”

小丫头也明白这个道理，神情有些沮丧，心想第一单生意要泡汤了。

奎焐微笑道：“这是你家大人为你量身定做的吧。”

小丫头点点头，摸摸怀里的弩，有些心疼。

奎焐微微一笑，问道：“你会做这种弩吗？”

小丫头点点头道：“嗯，已经能做了，只是很麻烦。”

“那你能教教我么？我用我的这些东西给你换。”奎焐说着取下藤篮和兽皮，推到她面前。“就算交个朋友吧。我叫奎焐。”

小丫头毫不犹豫的答道：“行，我叫榕筱（xiao）丽。”说着伸出细细的手臂。

奎焐伸出比榕筱丽粗出近一倍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奎焐，魁梧。”榕筱（xiao）丽念叨着,随机捂嘴娇笑。

奎焐微笑应对。旁边古鹤碰碰奎焐，挤眉弄眼的偷笑。

奎焐不理他，随榕筱（xiao）丽走入摊位后面。

榕筱丽从木箱中翻出一叠“桑皮纸”，上面绘制这各种草图。

转身说道：“这就是制作折叠臂张弩弩的简图。”

奎焐眼睛一亮，激动的伸手去接。手伸出一半，却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各氏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氏族的血珀功法一样，从不外泄的。

忍不住问道：“这算不算是你榕氏的隐秘？”

榕筱丽摇摇头，道：“不是，这是我发明的，还不算氏族隐秘。”

奎焐放心的接过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

奎焐询问了很多关于制作弓弩的技巧，取材以橡木、白腊木居多，紫檀木上佳，弓弦最好用兽筋。

榕筱丽很健谈，为奎焐扫去很多盲点。

从中奎焐也了解到，榕氏以木工为主，这些大弩，巨型床弩，射程虽远，但是射速太慢了，操作相对复杂，普通狩猎根本用不到。

部落里崇尚力量，体力都很好，弓箭，标枪更方便顺手。

而且，部落最需要的是铁器。

离开榕氏集市，奎焐一脚迈入新集市。充耳的是各种犬吠声和鸟鸣声，古氏集市到了。

奎焐和奎鹤已经囊空如洗，就是来逛逛。

古氏主要训养猎犬和猎鹰，是追踪觅迹的行家。

自从上次古泼挑寨后，奎焐就想养一条猎犬。不论是辅助战斗还是追猎，都是好帮手。

毕竟动物不论是力量、敏捷还是体力，都远超人类，弱点是没有人类的智慧和创造。

奎焐和奎鹤挨个摊位逛过去各种各样的猎犬，看花了眼。

两人正玩的起劲，看见一个“熟人”，而这个“熟人”也正一脸恼怒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