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望向村口,一个**岁的孩子快速的从村口跑了过来,一个半白老头勉力跟在后面。
来人正是赵平和赵青鲤爷孙俩,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三只巨大的白熊。
这突发的状况让候大宝愣了一会,就立马回过神来,对着众兄弟说道:“莫要惊慌,拿起地上的吃食,准备扯呼。”
他只看了几眼,很快察觉出这几只白熊是冲着那爷孙二人去的。
其余众山匪纷纷拾起地上的吃食迅速向他靠拢过去,一个矮胖的山匪像是还是有些担心,冲着候大宝问道:“猴哥,要不现在就撤吧。这几只熊咱恐怕是对付不了。”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起来。
“咱把路给他们让开,别挡着道了。只待他们过去,咱就撤。”说完,将身子闪到不远处一间土屋的屋檐下。
赵平和孙子在村外的小土包上趴着,看着山匪们在村中为非作歹,两人都是睚眦欲裂,只恨不得马上冲下去救乡亲们与水火,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两个这时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虽然心中一团乱麻,但老猎人的习惯让赵平也没有放弃时刻贯彻的周围的环境,他往后不经意的看了两眼。
这时天已经差不多快完全黑了下来,村中的空地上也被山匪点上了几支火把。
身后的树林中却已是漆黑一片,可他总感觉有什么在那片黑暗中盯着自己。
他从随身装小石子的袋子中拿出两颗,铆足了劲对着自己正后方的树林中投去。
那石子进入树林后就像被这黑暗吞食了一般,没发出什么碰撞的声音来,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他回过身来,看着神情严峻的赵青鲤,强装镇定的安慰着他:“鲤儿莫怕,待爷爷想想办法,千万莫要冲动!”
山风依旧呼啸的刮着,只是风向变了,一股股寒风的对着爷孙俩的后脑勺吹来。
入夜后,这山中的温度只会越来越低。二人一直趴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突然,赵平顺着风耸起鼻子来嗅了嗅,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股味道方才在他丢石子的时候便已隐约闻到,只是现在这股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让他更加确定罢了。
他紧张的又回头张望了一下,这一望让他的心中又是一惊,这时已经完全入夜,在那树林的边缘闪烁着几个忽明忽暗的光点。
他沉着气怕了拍赵青鲤的后背,小声的说道:“鲤儿,树林里有什么东西盯上咱们了,待会儿抓紧爷爷的手,咱们一起跑。”
赵青鲤正凝神看着村内,陡然间被赵平拍了一下,差点跳起来:“什么东西,在哪儿呢?”
“就在咱们正背后的树林里。”说完赵平握住了赵青鲤的一只手,站起身来就往东边跑去。
同一时间,树林中的那几个光点也开始移动起来,冲出了树林径直向二人奔去。
初时,赵青鲤还没反应过来,被赵平一直拖着往前跑,可当他回头看清楚从树林里急速奔向他们的是什么后,撒开了腿往前跑去,本来在前面的赵平反而落在了后边。
斜斜着向二人袭来的是三只体型庞大的白熊,周身毛色雪白,只在胸口有一圈灰色的领毛。
其中一只左前掌似乎有伤,奔跑起来时,略微有些颠簸,左前掌的毛发也有一大片成了暗红色,正是今日在山中被赵青鲤射伤的那只白熊。
二人往东边跑了没多远,眼见着就来到了入村的路口边。
赵平刚想开口要赵青鲤别往村子里跑,这小家伙就一溜烟的顺着路跑进村子里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赵平连跺脚的时间也来不及,跟着孙子就一起进了村子。他心想这回是无路可逃了,不是成为这巨熊的腹中食物,便要做这山匪的刀下亡魂了。
这几只白熊体型庞大,赵平二人虽占了先机,但两条腿始终是赶不上人家四条腿的速度。
身后的巨熊一路狂奔,一路发出摄人的咆哮,落在后面的赵平感觉自己鼻息中已然闻到了它们口中的腥臭气息。
赵青鲤将巨熊带入村子里后,一边跑一边四下张望,乡亲们都呆若木鸡的在他前方空地之上,山匪们远远的离开人群,围在一间土屋门前。
他小眼珠子一转,换了方向,冲着山匪们跑去。
赵平似乎也明白了孙子的意图,奔跑间从装石子的袋子中拿出两枚石子,瞄准着身后领头的白熊面门砸去。
白熊目标庞大,且村中点着了火把,视野比方才好了许多。两颗石子,一颗擦着熊的耳朵飞过,一颗正中它的鼻间,立刻红肿了起来。
那熊吃痛,身形一滞,抬起前掌在地上狠狠一拍,张开血盆大口嚎了一声,加速向前追去。
土屋边的山匪看着两人三熊离他们越来越近,矮胖山匪又向候大宝示意:“猴哥,要不咱们快走吧。我看这熊看着瘆得慌。”
其他的山匪也在一旁附和着,巨熊狂怒的样子让他们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村子,吃食已经拿到,也不用在此逗留了。
候大宝见爷孙俩往他这里跑,明白他们想要将自己和一众兄弟引入战团。
虽知道应该避之则吉,可这些天实在憋屈的紧,被官军碾着到处逃不说,就连这爷孙俩也想在他面前讨便宜。
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只有杀戮方能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他抬起马刀指着赵青鲤:“给俺杀,把他们全都杀光,熊也好,人也好,今天不能留一个活口。”
在他的感召下,山匪一伙杀意渐浓。这时,赵青鲤反倒不觉得惧怕了,也卯足了劲跑了起来。
候大宝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马刀,改单手握刀为双手,他知道自己这第一刀甚为关键,这一刀下去势必要见血。
赵青鲤屏住呼吸,前有尖刀,后有利爪,若不能成功的让他们打起来,今天全村人都难逃一劫。
赵平屏住呼吸,从袋子中又摸出两枚石子来,他要陪孙子下好这着险棋,否则也没有明天了。
村民们也都屏住呼吸,心中忐忑异常,只待最终的结果。
赵青鲤离山匪们越来越近,身后的白熊也持续缩短着与他的距离,他在一个有些微妙的距离向身侧就地一滚,喊到:“爷爷,跟上!”
这时,候大宝的刀正好蓄势劈出,赵平回过神,紧跟着也滚了出去,但反应终是慢了半拍,马刀斩在他的右肩,连同着那袄子削下一大块肉来,伤口深处几可见骨。
他顾不上疼痛,强撑着转过头去看白熊跟上来了没有。只见山匪们和巨熊已经战成了一团,他心想这着险棋算是勉强成功了。
一只,两只,赵平发现战团中的白熊只有两只,顿时心中一惊.
不是三只吗?
正想着,一阵踩雪声由远及近传来,那熊离他只有十几步远了,正是那只左掌受伤的白熊。想是它受了伤,比另外两只跑得慢些,白日被赵青鲤伤了,还怀恨在心,一心要找爷孙俩报仇,见二人滚到一边,也跟着往这边来了。
赵青鲤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物件,爷爷伤了右臂,行动也不便。
这一刻他想到了死。今天以前,这个字对自己而言似乎特别遥远,而此刻他清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恍惚间,他们已经被在白熊巨大的身影阴影笼罩,那巨大的身影直立起来,挥出了利爪。
赵青鲤闭紧双眼,他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晃动起来。
半晌过后,也没有想象中的身首异处,冥冥中赵青鲤听到了几声闷哼,随后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他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端端的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既然自己没死,那熊呢,莫非他大发善心放过了自己?
赵青鲤挣扎着打开眼睛,白熊硕大的身躯匍匐在地,脖圈和胸口插着数支羽箭,没入身体内一尺。
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弱,血顺着嘴角不停往外淌着,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只有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青鲤。
“嗖嗖嗖!”几声箭响,两名山匪被射中面门,立时毙命。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更多的箭矢袭来,又有两名山匪头部中箭,倒在地上。战圈中的一只白熊也被射中要害,浴血当场。 作为这伙山匪的头,候大宝倒是比其余几人要强上不少,在箭矢来到近前时先闪到一旁,用刀将其磕飞了。 他从这箭矢的式制一眼瞧出了来人的身份,这些天来,这种三叉箭他见得太多,不少弟兄都在这东西下归了西。 “大家都散开,那些阴魂不散的格老子的又来了。扯呼,逃得一个算一个!”他用马刀逼退身前仅剩的一只巨熊,三步并作两步就向着村外跑去。 其余众匪自然也知道来者何人,当即四散开来。 箭响没有随着山匪的逃窜而停止,每阵声响过后,必有人丧命。眼见着,便只剩下了候大宝。 他指着夜空喊道:“俺乃黑水寨侯大宝,有种不要在暗处放冷箭,今日俺只求堂堂正正一战,俺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候大宝的声音在这山坳里回荡,半晌也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是一阵箭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