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麓林书院的路上，陈蒹葭忽然开口说：“大哥去找人打架了。”

陈焕微微一愣，自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哥陈燃，不是一直在军营历练吗，怎么还找能找人打架？

陈炼一看陈焕一脸懵，正经解释道：“大哥应该是去找沈阔了，沈阔被称为江陵年轻一代第一人，大哥一直不服气，所以……”

这位只比陈焕打了一岁的陈炼，才学相当不错，如果陈焕不是穿越者，怕是会被此人吊打。

“大哥也就是只走纯粹武夫的路子，要不然，有他沈阔什么事。”陈蒹葭撇撇嘴，不忿道。

沈阔此人，陈焕也听闻过一些。

沈云沈尚书的独子，宁钰的表哥，武道五境，修道五境，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

自己这位大哥，也是心气儿高，找对手就找同辈最强。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一时间，陈焕心里有些痒痒的。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看过人比武斗法呢。

虽然上次宁钰出手，被冯掌柜暗中击溃，但冯掌柜层次太高，他的层次又太低，根本没看出什么。

“大哥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找沈阔打架啊？”陈蒹葭开口问。

一直沉默的陈灿忽然开口说道：“据说沈阔快要破境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修道五境破六境。”

“切，破境有什么了不起啊，大哥也真是的，六境修道者又怎么了？就是八境修道者，还不是被父亲揍得说不出话来？”陈蒹葭不服道。

陈灿无奈摇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世间武夫千千万，赶得上父亲的人，有几个？

一看陈灿的表情，小丫头当即还不乐意了，继续说道：“大哥就是胆小，一点都不随父亲，管他几境大修士呢，只管拳头说话。”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紧握拳头，打了一通说不上名字的乱拳，哼哼哈哈，威风得不行。

性格内敛沉稳的陈炼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一股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小妹这般，卸去所有包袱，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不用去顾忌他人的目光。

为何这世间的读书人，就必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究竟是为什么？

“有心事？”就在陈炼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与他说话。

“啊？没……没事。”看到与他说话之人是陈焕之后，陈炼连忙摇头，笑了笑。

“大哥不参加大考，是要从军，大姐二姐怎么也不参加？”陈焕随口问道。

“大姐二姐快嫁人了嘛，所以……”陈炼摸了摸鼻子，在自己这个新来的弟弟面前，总有些拘束。

“额……嫁人？是不是早了点？她们两个还不满二十吧？”陈焕惊愕道。

“世家子弟，姻亲早就订好了，等时间到了，便要出嫁的。”陈炼解释道。

陈焕跳了跳眉头，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是可惜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总是要成婚的呀。”陈炼感慨道。

“虽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毕竟婚姻大事，谁都想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啊。”陈焕仰头看着宛若棉花的云团，有些想念小黎了。

上一世，他与小黎成婚不到半月，蜜月都没度完，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他哪里知道，那一别，竟是永别。

只是，这些回忆，似乎与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了。

那些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竟是毫无征兆的成了他回忆里触摸不到的影子。

自己还能回去吗？

“天上为什么有两个月亮？”陈焕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因为本来就有两个呀。”陈炼满脸不解，不知自己这个弟弟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不是一个呢？”陈焕又问。

“这……”陈炼有些词穷，一时半会儿竟回答不上来。

“我知道，我知道。”陈蒹葭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跑过来叫嚷道。

“因为世理如此，常理如此啊，天上若只有一个月亮，很明显与常理不符嘛。”陈蒹葭得意道，似乎对自己的答案很是满意。

“常理？谁规定天上就必须有两个月亮呢？”陈焕问道。

小丫头一边走，一边想，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不管常理如何，天上就是有两个月亮，至于为何会有两个而不是一个或者是三个，以咱们的学问，怕是解之不得。”陈灿觉得这个问题颇为有趣，竟也搭了一句腔。

“存在即合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陈焕点头道。

“存在即合理，这话不错。”陈灿面带笑容，对陈焕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天上为什么是两个月亮，而不是一个或者三个四个？”陈蒹葭满脸不解，觉得这个问题不想还好，越想越糊涂。

“那你知道人为什么有两个眼睛？”陈焕看着小丫头，笑问道。

“这个……这个……生下来就是这样啊，两个正好嘛，多了或是少了，都有些怪。”陈蒹葭说道。

“一个太少，三个太多，两个正好，世间人畜妖魔，绝大多说都是两只眼，若非如此，怕是要成为寻常人眼里的异类。”一直沉默着走在最前头的陈燃，也参与了讨论。

“为什么呢？”陈灿问道。

这样的问题不想还罢，越想越觉着有趣。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这片天地，存在着一些运转规律，而我们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遵守或者是适应这个规律，而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大限度的适应了这些规律。”陈焕试着用自己的语言解释上一世的一些道理。

譬如万物的进化，譬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为什么要适应这样的规律呢？”陈蒹葭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她来说，遵守规律这种事，实在有些烦人。

“或许一开始既有一只眼的生命，也有三只眼的生命，还有更多眼睛的生命，可现在呢？人畜妖魔，家畜野怪，存活下来的，基本都是两只眼睛，说明两只眼是最适合在这片天地生存下去的。”陈焕继续说道。

“那要是一开始没有一只眼或者两只眼的生命呢？”陈蒹葭问道。

“那就更加说明，在如今这片天地的规律之下，极难产生一只眼或者三只眼抑或者更多眼睛的生命。”陈焕笑道。

陈蒹葭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镇安侯这几位子女，去参加麓林书院大考，并未坐马车，也没下人跟随，就这样徒步前往白麓山。

一来侯府距离白麓山不远，二来镇安侯不让他们带随从，甚至连丫鬟都不让带。

对此，陈焕倒没什么。

而让陈焕有些意外的是，他那几个陈灿和陈炼以及陈蒹葭三人，也都没表现出任何不悦的表情。

通过这件事，让陈焕对自己这几个兄弟姐妹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