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 他疲惫地撑开眼皮,一张俊俏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这……是哪儿?我死了吗?”他动了动嘴唇,声音细若蚊蝇。 “公子,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迷糊中,姑娘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稍稍松了口气,笑涡在两颊荡漾,晕开一线红潮,如盛开的海棠,暖人心脾。 “没有死?这里……是医院?”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脑袋发胀,后脑勺隐隐作痛。 见他起身,如海棠一般漂亮的丫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他抬起手臂,发现手臂上的皮肤嫩滑细腻,竟是一点儿疤痕都没留下,他扯开衣襟,其他部位也是如此。 那么剧烈的爆炸,就算不死,脱层皮是免不了的。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不仅没事儿,皮肤反而更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稍稍定了定神,他才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与印象中的病房有些不大一样。 他所穿的衣服,不是病号服,而是样式古怪的纯白色衣衫,被子和床也跟医院里的相去甚远。家具陈设虽然讲究,但风格偏老旧,在现代化都市中,是极为罕见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走下床,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或许是卧床太久的原因,他下床时,双腿有些发软。 他扶着床沿站了片刻,待完全适应了双腿,才继续抬步向前。 他来到镜子前,从稍显粗糙的镜面里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他用手摸着那张脸,用力地揉捏。 “我还是我,但这身体……却好像不是我。”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以为是在做梦,便用力掐了一下大腿。 钻心的疼痛顿时让他清醒过来,但在清醒之余,更多的则是难以言表的彷徨和深入骨髓的无所适从。 镜子里,他长发披肩,面容俊秀。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包括这具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满肚子疑问,只可惜无人为他解答。 咯吱…… 就在他准备推开门去外面看看时,有人却抢先一步推门而入。 来人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一个个垂头丧气,好没精神。 中年男子的皮肤虽是黑了点,但长相着实不赖,眼眸里还透着一股寻常人所不具有的凌厉。 “是谁打的你,告诉为父,为父替你做主。”中年男子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身后众人,用意不言而喻。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得回以沉默。 “别怕,为父既然赐了姓名与你,你便是为父的儿子,说!”中年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随着中年男子的面色逐渐变冷,门厅里站着的那些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听见“赐”这个字眼,他不由自主地挑起了眉头。起名就起名,为何要用“赐”这样的字眼? “记住,你姓陈名焕,是我陈述的儿子。”中年男子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的脑袋,结果被他习惯性地躲开了。 看着儿子的反应,陈述愣了愣神,有些尴尬。 “陈焕?”他看着这个自称陈述的男人,并未理会对方的尴尬。 “告诉为父,谁打的你?”陈述似乎没有要罢休的意思,誓要将那行凶之人揪出来,好好的惩治一番。 “我……不记得了。”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他还没搞清楚,哪里知晓是谁打了他? 听了儿子的话,陈述神情微滞,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海棠,快去请大夫。”陈述偏过头吩咐一声。 “是,老爷。”之前守在他床边的那个漂亮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 “哦。”名叫海棠的漂亮丫头听见老爷的吩咐,便立即折返,回到房间。 “我亲自去,你照顾好他。”中年男子吩咐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经过门厅时,陈述将那些个少男少女挨个训了一遍,并罚他们每人抄写十遍圣贤文章,这才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 待陈述走远,门厅里那些个少男少女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看着衣衫不整的陈焕,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用充满挑衅意味的目光看着陈焕,甚至还有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少年对陈焕竖起了中指,骂了句废物,这才志得意满,跟着一干人离开房间。 …… …… 十天后的夜里,他坐在凉亭里,望着夜空遥遥相对的双月,听着丛间的虫鸣,心绪怅然。 这十日里,他各方打听,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穿越了。 至于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目前还不清楚,只知道这里是大西国的都城江陵,自己是大西国骠骑大将军陈述的私生子,今年刚满十四。 陈焕,便是他现在的名字。 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因何挨打,他虽然不知具体细节,但通过丫头们的描述,倒也猜了个大概。 镇安侯一生戎马,功勋无数,取了三房女人,生了六个儿女。 他儿女虽多,但却迟迟不肯册立世子,惹得他那三个儿子明里暗里你争我斗,生了不少事端。 在这样的背景下,镇安侯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私生子,并赐了姓名与他,这如何不叫那三兄弟慌张? 所以,趁着侯爷上朝的空档,陈焕便出了这桩“意外”。 其实谁都知道,像他这样的私生子,是没资格承袭父亲爵位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非要跟他这个私生子过不去。 对此,他也没再深究,毕竟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熟悉,太过较真反而不好,只要今后小心一些便是。 至于穿越这种离奇又诡异的经历,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对外也只是谎称失忆,倒也不用害怕露馅。 关于陈焕失忆的消息,很快便在镇安侯府传开了。 这十天以来,无论大人小孩、主子仆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甚至有传言称,说陈焕被人打傻了。 正所谓爱憎由心、流言蜚语,对这些真假掺半的是是非非,他是没那个闲心去理会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生存环境似乎并不那么的乐观。 他虽然住进了侯府,但终究只是个庶出的私生子,没什么地位不说,就连每月的月例,都少得可怜。 钱少一些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待在这里随时都有被人暗算的危险。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陌生的侯府,他必须时刻防备他人,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要知道,那天打他的那些人,并非镇安侯亲生子女,而是那些子女的伴读。连这些人都敢对他下手,可想而知他在侯府的地位是何其低下。 镇安侯嘴上说要彻查此事,到了还不是随意安抚一下,便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 对此,他也懒得去计较,好好活下去,才是他此刻最应该考虑的。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那这机会就不能白白浪费掉。 看来得尽快找个挣钱的营生,争取早日自立,也好搬离侯府,绝了那些人想要对付自己的心思。 心中虽已打定了注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才十四岁啊,出去能干什么呢?” “算了,边走边看吧,从今天起,我就是陈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