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秦山将珠子收了起来，下了床也随在阿叔身后。

掀开帘子，秦山往人前一瞧，门外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人，一时半会就将秦山的屋门左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村里大大小小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青年汉子们或拿刀叉或拿猎刀站在外圈，各个神色愤怒，而老人小孩多躲在后面，神情恐惧紧张地瞧着不远处冬枯河岸边走来的一行的三五十人。这其中就有他们的村里人，阿牛和柱子。

大伙儿见到阿叔出来了，心里才轻快了些。

簇拥站在前头的明伯依旧吧嗒吧嗒吸着旱烟，一口一个烟圈，不过神色是极为的凝重，他用烟锅指着前头黑衣独眼大汉：“你看，那是马头帮的大当家，马锥。恭维在他左边的是他们从镇上请来的上师，阿牛和柱子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绑在前头。不过已经被打的不成个样子了。”

这时村民显然有气不过的，顺着明伯话音后头，抖动手里的渔叉，喊道：

“勇哥，他们这么欺负人，和他们拼了。”

“是啊，勇哥。不用怕他们，我们人也多。不能给欺负到家里了还不还手啊。”

众人里三言两语的多是气头上的汉子，而阿牛和柱子的老婆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差点就昏过去了。明伯见过世面，怕这样的事情控制不住，努力的拍着烟锅，扯着嗓子止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大家先静下来，听阿勇的。”

秦山也一眼瞧见了前边跪在地上的阿牛和柱子，二人此刻已血脸模糊，显然是遭到了他们的毒打。

“明叔，阿灿，二蛋，大福，你们随我去看看，剩下的人待在这里，不要动。”

“阿叔，我也要去。”他们实在太可恶了。秦山从小到大，还没见到过阿叔的眉头锁的这么紧过，何况这次来了这么多的外人。分明是来找村里人麻烦的。

“山儿，阿叔知道你是石村的好男儿，可你还小，和大伙先在这儿吧。”

“不，我也是石村一份子，我也是大人了，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秦山毅然恳求着。

“那好，你站在我身后。有什么不对劲就往后跑。”阿叔听着颇为欣慰，也许是时候给阿山历练历练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另一边三五十人已经走过河岸，冬枯河河水依旧流水潺潺，只是马头帮众人杂乱的脚步声破坏了这里久违的安宁。

“上师，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查到您要找的人。前面就是石村，那俩小子说有个奇异的小女孩来过他们村里，说不定现在就在他们人群里。”

马锥极为恭敬的站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袍道人打扮身旁，看那道人清瘦异常，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倒似的。不过鲜白的长袍把其裹的严严实实，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这道人有那么几分神秘。

马锥和上师打过几回交道，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给手下两人分别使了个动手的眼色，随即身边的大汉对捆着的阿牛和柱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给我说！”

“十几天前是有个蓝颜色头发的小女孩住在我们村里，是阿山带回来的，当时我们还取笑他，说是他带回来个漂亮新媳妇……”痛喊声中阿牛一把血一把泪地又将看到的说了一遍。

马锥听得满意才示意手下停止了继续毒打，不过神情仍显得犹豫：“上师您也听到了，就是不知上师您想找到是一头鹿还是一个人？”

白袍上师摸着八角短须，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听着极为不悦：“我不是和你说过，既是灵物，自然是可以随意变化的，既然这里有异，好好查看才是。哪来的废话！咳咳……”

马锥被喝斥的连连点头，那白袍上师咳完转而态度温和了些，“要是你真找到本仙我想要的，明年的宗外弟子试炼必有你长子的一个位置。而且你们马头帮今年的税也会给你降下三成。”

“是是是。上师的事情就是我马头帮的头等大事，我一定办的妥妥贴贴。“马锥一听，难看的脸上又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姑且不说一年三成的税将近三千多两的银子，就是儿子能入千罗门外宗弟子试炼的机会，那可是马镇万人挤破头都想进的。这个机会，万两的银子也买不来的，若是儿子以后凭此跨入仙门，光耀门宗，那必是祖上显灵保佑啊。

上师这个重诺对马锥来说分量实在是太重了，他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了，其实内心早笑开了花，此刻也铁了心，便大手一招，腰间挂着的长刀也抽了出来，随即重重吐了口吐沫，大吼道：

“兄弟们都听到了吧，跟着上仙，咱们就有肉吃，随我来。”

“好嘞！”

说完众兄弟都笑开了颜，纷纷掏出武器跟着马老大紧随其后。而阿叔、秦山一行人这时也走到了离马头帮的近处。

“你就是石村当家的？”独眼马锥看了看窝在后面的一帮老弱病残，又打量着阿叔几人，眼神里颇为的不屑。这分明没有打斗的必要。

还未等阿叔开口，马锥又不耐烦的指着他面门，用一贯极为蛮横方式道：“赶紧把那个蓝头发的小女孩交出来，要是不交，你们这儿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我们石村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阿叔移开了他的手指，倒显得极为淡定，一字一句也吐露的分外清楚。

“哼！看来你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了。”马锥回头朝众兄弟咧嘴一笑，又回头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马头帮兄弟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今天你要不能让老子和兄弟们满意，你身后的人可都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看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阿叔心道：“石村人虽不怕他们，但无心打架，若是真和村里人这帮穷凶恶徒斗上。对方人数众多，阿牛和柱子又在他们手上，村里老人小孩难免得遭殃，眼下要是能和气解决最好。”

于是停顿了片刻，便收起怒意，降低了身份道：“马老大，我们石村人祖居在此，向来平和，从来没和你们马头帮有过交集过节，你要找的小女孩现在确实不在我们村，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两位兄弟。我代表村里愿意交出些牛羊鱼肉孝敬在场的兄弟。”

“哼哼，这可不是什么牛羊鱼肉能解决的。兄弟们！先给我搜！”

阿叔、明伯几人拦也拦不住，马锥脑袋一歪，身边的十来个彪形汉子如风轮般驰进来了村子，村里的人群看到十几个强盗在帐子里乱翻乱撞，围的更紧了，有的老人甚至蒙住自家孩子的眼睛，生怕给他们看到吓到伤到。

搜了小半天工夫，各屋舍里的东西已是破烂不堪，大汉们一个个回来，无一例外都摇了摇头。

马锥眼看面子挂不住，再瞄了一眼上师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当即勃然大怒。

“妈的！敢藏起来！阿山那小子呢！快给老子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