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大剑在屋内颤鸣,剑身乌黑,浑然一体。剑到而人未至,屋内的三人不由的都看向了门口,破碎的大门之外是无尽的黑暗,细微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面对这不知敌友的高手,三人都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小炎,你这犹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实力相仿,还有先手,弄得这么狼狈。”却见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戏谑的说道:“本来不准备出手,想看看你能把学到的本事用到什么程度,结果……哎,做师兄的很失望呀!”
来人一身黑色风衣,脸庞隐在风衣帽中,直到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才脱下帽子,一张平凡的脸上线条硬朗,嘴角上扬道:“小炎,人没事儿吧?”
却见王逸惨淡的脸上显出一抹惨然笑意:“齐师兄,你怎么来了?”来人却伸了个懒腰道:“我再不来,你二十多年的修为不就得打折了?”王逸却是忽的放松,一下瘫倒在地上,林殊义见状忙去检查王逸情况。
听到来人与王逸的对话,肖冷心中不由大骇。却听来人一改之前慵懒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对肖冷说道:“娆山的,屋外用来阻拦普通人的虫阵你布置的吧!”
见肖冷神情戒备并不答话,齐师兄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的。”
齐师兄边走边补充道:“当然,我要杀你,你也跑不掉。”
肖冷从刚才来人未现身时,便瞬间判断来人是敌非友,到看清来人容貌,再到来人出言轻视,脑中便在苦苦思索这个人的来历:善用飞剑,玄门中善用飞剑的门派并不多,而这些门派因为依仗飞剑,自身修为反而平平。
可来人看其面目,神莹内敛,这是将“命功”修炼到一定境界表现。而且,此人还口出狂言,说其若想杀死自己,自己肯定跑不了,是其有远程必中的手段,还是来人对自己速度有这绝对的自信?
想到这些,肖冷佯装怒道:“我要做的事儿,你恐怕没这个本事拦。”
却听来人用戏谑的声音说道:“嗯,把色厉内荏这个词诠释的不错,我猜你一定在想我的来历吧!就像你说的:‘知其长,攻其短’。”
“不过,我看你似乎没猜出我的出身门派诶!这样吧!我给你一次机会,看清楚了。”
齐师兄伸出一根手指,对肖冷轻蔑道:“我,只出一招。”
肖冷刚要防备,应对齐师兄出招时,却陡然发现来人已在身前。
快,太快了,快到对肖冷伸出的那根手指都未变招,直直的戳到肖冷身上,一旁的林殊义看的真切,不由心中骇然,这人冲向肖冷的身形并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但这速度极快的一招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似乎并未对肖冷造成多大伤害。
正在林殊义疑惑间,却见齐师兄一击之后,将双手插进兜里轻笑道:“娆山的,看清了吗?”
肖冷的脸色全没了之前的轻傲,而是换成了不可思议。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
“娆山的,别摆出一脸的不可思议,再精妙的术法都会有破法之招。许你有宗族‘秘术’,便不许他人有破解之法吗?”
见肖冷仍愣在原地,齐师兄走到林殊义、王逸身前,看了看王逸似自语道:“小炎,你倒是油滑,看见我来了,便在这装死睡觉。过分呀!”
说完看着一旁扶着王逸的林殊义道:“诶,你去打盆凉水来。”
林殊义反应过来,齐师兄叫的是他,把王逸靠墙放好,忙去把水打来了。想着看看这人如何施术救治王逸,自己也好涨涨见识。齐师兄说道:“把水盆放在他头顶上方。”林殊义依言照做。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齐师兄,又听齐师兄说道:
“把盆拿稳了,用指不用腕!”林殊义郑重照做。
啪的一声,却见这位齐师兄出手拍掉林殊义拿盆的一只手,林殊义猝不及防下水盆瞬间倾斜,一盆凉水把王逸浇的透透的。
王逸猛的坐起身来,看见一脸惊愕的林殊义和坏笑着的齐师兄。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的苦笑起来。却听齐师兄道:“小炎,你什么表情呀!你方才苦战,大用元炁,若是猛的休息,与你修行无益。就像运动员刚剧烈运动后,不益马上休息一样。我一番良苦用心把你弄醒,摆一张苦哈哈的脸,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你个没良心的。”
王逸听着齐师兄的解释,刚准备说什么,却听齐师兄又说:“知道你要感谢师兄,不用了。你人也没事了,就起来去把没机会说完的话说完吧!放心,这娆彊的小子刚才怒气上涌好话听不进去,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王逸苦笑的摇摇头,自己这师兄肯定是在外面偷偷看很久了,直到看见情况不对才出手的。而自己的想法齐师兄肯定也猜到了。
王逸慢慢走向了肖冷。肖冷在原地仍是在喃喃自语,王逸仔细听了听却听肖冷一直在重复着:“为什么,不可能……”
王逸在一旁叫了肖冷几次,见肖冷没反应,便在拍了肖冷肩膀一下。肖冷猛的向后一跃,却是收身防御的态势。
王逸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肖道友,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
肖冷皱了皱眉头:这位王逸口中的齐师兄能一招便让自己从‘蝶变’的状态脱离出来。论实力自己大概率不是对手。若易地而处,自己不说把对方干掉,也要全部制住再说,但他却让王逸来和我谈,不管如何对自己没坏处。
肖冷咬牙道:“你想谈什么?”
“肖道友,我懂一些岐黄之术,我齐师兄更是个中高手。肖道友所愿,是尊夫人平安转醒,可否让我登门给尊夫人看看?”王逸说的真挚:“就算我医治不了,有我齐师兄在,总比肖道友现在毫无希望携恨报复的强吧!”
肖冷见王逸一脸真挚,又看了看已经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的齐师兄对自己打了个OK的手势,心中一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震惊与喜悦的情绪交织下,肖冷不免有些失措,深呼了口气,缓缓向两人抱拳道:“那便麻烦两位道友了!”
见肖冷答应,王逸走到朱老板和唐助理的那扇门前,单手掐诀,口中轻念一声“解”,却见门上数道符文青光一闪,转而不见。然后转头对林殊义道:“林道友,如今此间事了,你和朱居士可以谈谈此事如何收尾了!”
林殊义闻言,不由对王逸和齐师兄拱手道:“王师兄、齐师兄,此事多谢了!”见林殊义进门,齐师兄坏笑道:“小炎,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学到的手段挣钱了,还找了这么一搭档?”
“齐师兄莫要取笑,是林道友寻到我帮忙而已!”转又问到:“齐师兄怎么到这了?”
“说来话长,一下也说不明白,算是正好在附近办事儿,感觉到你的炁了,然后就过来了。”齐师兄笑道:“小炎,你这符箓之术倒是有进步!不过,你为什么在一扇门上贴那么多符,你对自己的本事就这么没自信!”
转过头又对肖冷道:“娆山的,你看清楚我师弟在门上放了那些符没?说说看呗!”
肖冷闻言顿时一愣,心想:你师弟布置的符箓,你这个做师兄的会不知道。这是怪我刚才伤他师弟,故意一问,来让我难堪吗?但是,他没必要这样做呀!正思索间,却王逸说道。
“肖道友莫要误会,我这位师兄性格随意诙谐,并没有恶意。他并不是考教肖道友,只是他对符箓之术所知有限,应是见肖道友之前能认出我所用符箓,又不想直接问我这个师弟,故有此问!”说着又无奈的对齐师兄道:“齐师兄,我在门上用的是几张挪移符和定踪符,之前是用来防肖道友破门的,还有一张五鬼搬运符,在唐助理进门之后就用上了。也是怕本事不济,拦不住肖道友破门,所以一早便将两人挪到了他处!”
齐师兄不置可否,有点趾高气昂,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你那点微末道行我还不看在眼里的。
“王逸,这么说,你刚才和我斗法的时候,一直还用炁维持着这门上的符箓?”肖冷似略有悟喃喃道:“怪不得感觉你一直留有余力,却到最后将败之时仍未见施展。”
“原来之所以被他的科仪之法锁定,原来是因为‘定踪符’。”肖冷心中顿时明了。
肖冷问道:“王逸,听你这么说,加上你师兄之前用的手段,他似乎不是上清派的?”
听到肖冷的疑问,王逸回答道:“肖道友,齐师兄并不是我上清派弟子,只是常去我们茅山,与我同辈师兄弟也熟,师门长辈也挺喜欢他。因其手段玄妙,冠于我辈,我们都称一声‘师兄’,至于齐师兄所用手段,我也所知有限!”
见王逸和肖冷都看向了自己,齐师兄懒懒道:“哦?娆山的,你不就想知道我那一击是怎么让你从‘秘术’的状态下脱离出来的吗?不过,你们不知道,打听他人手段是玄门禁忌吗?”
齐师兄后面的的语气已经是质问了。
在玄门中,一些人总有些不能说的手段,不去询问他人的这些手段算是半个不成文的规矩。毕竟是和平年代,用所学谋生的人,巴不得把自己的手段宣传出去,这个不成文的规矩遵守的人自然也不多。
齐师兄打了哈欠继续道:“娆山的,我叫齐寒,我不说你也不知道放低点姿态问我姓名,想让我传道解惑就这态度?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还问我师弟,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老实嘛!”
肖冷心道:这人不仅嘴毒,眼光也毒,自己已经问的很隐晦了。
王逸心道:齐师兄,这位肖道友哪里欺负我了,最喜欢欺负我的一直是你好不好?
肖冷、王逸不由相视一眼,从双方的眼神中都读出了无奈。
这人言语着实气人。说,的确没必要和他言语上争个输赢;打,却的确不是对手。
王逸尴尬的朝肖冷笑了两声,肖冷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还好在这时门开了,却是林殊义出来了,见王逸看着他,不由走到他身旁笑着称赞道:“王师兄,你用什么手段了?把这朱老板惊的不行,说是之前好像完全在另一个地方,刚刚才回来。还说明晚在附近最好的竹贤楼招待咱们,王师兄,你看如何?”
“林道友,事有轻重缓急,人命为大,我和师兄还得去看看肖道友夫人的病情,明晚是否有空,还不好说,你与朱居士说明一二。”见林殊义准备转身,王逸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林道友,还请车借我们用用!”
“王师兄,你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说着把车钥匙递给王逸,又掏出一串钥匙塞到王逸手里:“王师兄,这是我住所的钥匙,事了之后,记得回来。”
转身预回到屋内,却听齐寒道:“诶!林小子,你和那老板的事儿是了了。”说着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但是我师弟和这娆山小子的事儿还没完!你做事,记得掂着点良心!”
林殊义闻言一怔,转身对齐寒笑道:“齐师兄,你放心,事儿一定办的让你满意。”
见林殊义又进了房间,齐寒问道:“我们也可以走了,你们两个谁会开车呀?”
王逸闻言一愣,转头有些尴尬的问肖冷:“肖道友,我还不会开车,你没问题吧?”
肖冷闻言,接过王逸手里的车钥匙就往外走,王逸、齐寒跟在后面。上车时,齐寒对王逸道:“小炎,你坐他旁边,我得在后面睡会!到了地儿,你若搞不定再叫我!”
见到齐寒后,王逸这苦笑就没停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