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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楚 饥饿与寒冷

规则行者 番茄大西瓜 4338 2025-10-30 20:48

  

离开乱葬岗的范围,并不意味着安全。寒冷像是无数细小的针,穿透他单薄破烂的衣衫,直接扎进骨头里。夜风掠过荒野,发出低沉的呜咽,卷起枯草的碎屑打在他脸上。每吸进一口气,肺叶都像是被冰碴刮过。

  

但这远不是最可怕的。

  

饥饿。一种纯粹的、烧灼般的空虚感,从他腹部深处蔓延开来,迅速吞噬着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超越了寒冷,成为意识中唯一的主宰。胃囊像是在自我消化,传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绞痛。喉咙干得发紧,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

  

  

陈时停下脚步,微微佝偻着身体,抵抗着这股几乎要让他跪倒的虚弱。他环顾四周。荒野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坊市方向隐约有些许灯火的光晕,遥不可及。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碎片浮现出来,关于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寻找可能入口的东西——草根,树皮,甚至某些虫子。

  

效率低下。他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具身体太虚弱,在找到足以补充能量的食物前,可能就会先耗尽体力。

  

他闭上眼,试图再次集中精神。头痛像是潜伏的野兽,在他动用那特殊视野时便蠢蠢欲动。但他需要信息。视野中,那些扭曲的光线再次浮现。周围环境的“线”大多黯淡、杂乱,代表着贫瘠与荒芜。他过滤掉这些无用的信息,将注意力集中在更细微的波动上。

  

一些极其微弱的“生命线”在附近的泥土下、草根间闪烁,代表着小型虫豸或啮齿动物。太渺小,获取的能量远不足以弥补捕捉所消耗的。他扩大感知范围,向更远处延伸。头痛加剧了,像是有锥子在钻凿他的太阳穴。

  

终于,他捕捉到一丝异常。在左前方不远处,几根代表着“腐朽”和“养分”的线条相对集中,并且与一条极其微弱的、即将消散的“生命线”残留纠缠在一起。那可能是一只刚死不久的动物,或者……是某种被丢弃的食物残渣。

  

他睁开眼,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靠近了,那是一个小土坑,里面堆着些烂菜叶和不知名的秽物,散发着酸败的气味。就在边缘,半只被野狗啃噬过、已经冻僵的老鼠尸体躺在那里。

  

没有任何犹豫。理性压倒了一切生理上的厌恶。生存是最高指令。他蹲下身,伸手将那只冻硬的老鼠捡了起来。冰冷刺骨。他用尽力气撕扯下一点点带着皮毛的肉,塞进嘴里。

  

像是咀嚼着一块冰冷的泥沙,腥臊味瞬间充满口腔。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几乎要反抗这粗劣的食物。但他继续着,一口,再一口,动作机械而精准,如同在进行一项必要的工作。

  

少量的蛋白质和脂肪进入体内,那烧灼般的饥饿感暂时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缓解。但寒冷依旧,甚至因为停下活动而变得更加难熬。身体的热量正在快速流失。

  

他站起身,将剩下的鼠肉揣进怀里。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坊市的轮廓。那里有更密集的“生命线”和“能量线”的波动。那里有食物,有温暖。

  

  

但那里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关于坊市守卫的鞭子,以及其他乞丐帮派的欺凌。

  

必须在体温彻底流失前抵达。必须找到更有效的能量来源。

  

他拉紧身上根本无法御寒的破布,迎着冰冷的夜风,继续迈开脚步。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鞭子,驱赶着他,走向那片未知的、规则交织的黑暗丛林。每一步,都在消耗着刚刚摄取的那点可怜能量,也在坚定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寒冷和饥饿不再是单纯的感觉,它们变成了粘稠的实质,拖拽着他的脚步。坊市的灯火看似不远,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视野开始模糊,边缘泛起黑斑,耳中的风声也渐渐被一种低沉的嗡鸣取代。

  

他倒下了。膝盖先是一软,然后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糙的沙土,能感觉到细小的石砾。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像墨水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一片黑暗。

  

又是那种感觉。濒临极限的痛苦撕开了一道裂缝。

  

但与上次纯粹的虚无不同,这一次,是彻底的混乱。

  

毫无征兆地,他“看”到的世界碎裂了。不是物理上的碎裂,而是构成他视觉感知的一切——黑暗的荒野、模糊的坊市光影、自己颤抖的手——全都崩塌成一片疯狂闪烁、扭曲蠕动的线条和光斑。这些线条色彩诡异,不属于任何他认知中的光谱,它们相互缠绕、穿刺、剧烈地抖动,发出无声的尖啸。

  

这不是图案,这是……噪音。视觉的噪音,规则的噪音。

  

他试图聚焦,却像是在试图盯住风暴中的每一粒沙尘。一根粗壮的、不断震颤的灰白色线条穿透了他的“视野”,那代表着贯穿他全身的“痛苦”。几条细弱的、几乎要断开的淡金色线条从他体内延伸出去,飘忽不定,那是“生机”。更多杂乱无章的线条从四面八方涌来,代表着荒野的“贫瘠”、风的“流动”、远处坊市传来的微弱“灵气”波动,但它们全都扭曲在一起,像一团被疯狂猫咪玩弄过的毛线。

  

  

头痛。难以想象的头痛炸裂开来。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针从他的眼球后方刺入,搅动着大脑。这剧烈的痛苦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寒冷和饥饿。

  

“错误……”

  

那虚无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就夹杂在这片规则的噪音之中,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他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关闭这内在的视野。这混乱的景象是直接投射在他意识层面的。他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高速旋转万花筒里的人,恶心,眩晕,几乎要彻底迷失。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片混沌吞噬时,一种本能般的反应出现了。不是抗拒,而是……聚焦。就像他过去面对复杂难题时,会下意识地寻找最关键的那个变量。

  

他在那团乱麻中,捕捉到了一根相对“稳定”的线条。一根连接着他怀裡那半只冻老鼠尸体的、极其细微的“物质存在”线。他不再试图理解整个噪音场,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注意力,死死钉在那根细线上。

  

奇迹般地,周围的混乱噪音似乎减弱了一些。那根细线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冰冷的灰蓝色。沿着这根线,他还能看到一些更细微的分叉,代表着老鼠尸体残留的“能量”和正在缓慢进行的“腐败”过程。

  

一种明悟在他冰冷的心底升起。

  

这些线条,这些光斑,不是随机的幻觉。它们是构成这个世界底层现实的“规则”的显现。只是他现在太弱小,感知太混乱,无法正常解读,就像婴儿无法理解复杂的数学公式。

  

这双“眼睛”,是在他濒死时,与那“终末回响”一同强行打开的裂缝。一扇通向世界真相,却也时刻可能将他吞噬的危险之门。

  

  

剧烈的头痛再次涌上,迫使他退出了这种聚焦状态。疯狂的规则噪音潮水般退去,熟悉的黑暗和身体的痛苦重新成为主导。他趴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比刚才更加虚弱。

  

但这一次,虚弱中带着一丝不同。

  

他知道了。这不是结束。

  

这扭曲的视野,这规则的噪音,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凭仗。也是他必须征服的,第一个猎物。

  

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着,望向那片依旧遥远的坊市灯火。此刻,在他普通的视觉中,那些灯火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异样的、仿佛由无数细微光丝汇聚而成的质感。

  

他扯动嘴角,形成一个冰冷僵硬的弧度。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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