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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武道初启

  

子时的梆子声余韵散尽,夜重归死寂。侯尘瘫在床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作痛,灵魂仿佛被刚才的发作撕开了无数细小的裂口,阵阵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涌上。比肉体创伤更深刻的是那种规则层面的侵蚀感,像阴湿的苔藓,附着在意识深处,缓慢蔓延。

  

替死鬼的标记(剩余:四日)——那冰冷的提示如同刻在了视网膜上。

  

就在他试图重新凝聚涣散的精神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脚步沉缓、稳定,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刻意放轻的节奏,与丫鬟的慌张或苏婉卿的轻盈截然不同。

  

侯尘心中一凛,强撑着坐直身体,拉过凌乱的被褥稍作遮掩,脸上迅速调整回那种病弱又带着点不耐的神情。

  

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显示出来者某种程度的熟稔或特权。进来的是福伯——侯府的老管家。他身形干瘦,微微佝偻,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衫,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昏黄的烛光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在看向侯尘时,似乎比平日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深意。

  

  

“少爷”,福伯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老人特有的黏滞感,“老奴炖了碗参芪鸡汤,您趁热用点,补补元气。”他将汤碗放在床头矮几上,浓郁鲜香的热气顿时驱散了些许房内残留的阴冷和怪味。

  

福伯

  

状态:平静,观察

  

情绪:关切(深层),探究(表层)

  

隐藏词条:???(气息内敛,难以探测)

  

侯尘的灵觉虽未恢复,但那种基础的感知仍在。福伯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仿佛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却深不见底。那隐藏的词条更是提示着这位老管家绝非凡人。原主的记忆里,福伯是看着侯德发长大的老家仆,对侯家忠心耿耿,对原主的纨绔行径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平日沉默寡言,只管份内之事。

  

他深夜亲自送汤来,是惯例,还是别有深意?

  

有劳福伯了。侯尘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刚做了个噩梦,惊出了一身汗,正觉得冷。”

  

他主动提及噩梦和冷,既是解释自己此刻的狼狈状态,也是再次抛出诱饵,试探反应。

  

福伯浑浊的目光扫过侯尘苍白汗湿的脸,又似无意般掠过那面依旧残留盐渍和污衣的铜镜,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缓缓道:“少爷是病中体虚,神魂不安,易受外邪惊扰。夜深露重,还是少思少动,静养为佳。”

  

  

他的话听起来是寻常的关怀叮嘱,但外邪惊扰和少动这两个词,却让侯尘心中一动。

  

福伯将汤碗又往前推了推,热气氤氲中,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用闲聊般的口吻,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这人老了,觉就轻。刚起夜,好像瞧见后院井台边……有影子晃了下。这大半夜的,许是野猫吧。少爷您身子弱,就别学人晚上看井了,容易着凉。”

  

话音落下,福伯便不再多言,微微躬身,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侯尘坐在床上,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又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中波澜骤起。

  

福伯这番话,看似寻常,实则信息量极大!

  

第一,他暗示了后院井边有异常影子晃了下,这与苏婉卿的警告、自己标记发作时感知到的回响完全吻合!

  

第二,他明确警告自己“晚上别去看井”,这绝非单纯的关心着凉,而是知道那井边有危险!

  

第三,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标记刚发作后、以这种看似无意的方式透露信息,是巧合,还是……他其实感知到了什么?

  

这位看似平凡的老管家,恐怕才是这侯府里藏得最深的人。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观察自己会如何应对?

  

  

侯尘端起那碗鸡汤,温热透过瓷碗传递到掌心,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汤色清亮,香气纯正,用料扎实。

  

参芪鸡汤

  

效果:补气养血,安神定惊(上乘)

  

状态:无毒,有益

  

没有隐藏的危险词条,是一碗真正滋补的好汤。

  

侯尘慢慢喝着汤,暖流注入冰冷的肠胃,稍稍驱散了附骨的寒意。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后院那口神秘的水井边。

  

福伯的夜宵,送来的不只是一碗汤,更是一个明确的方向,和一份沉甸甸的、来自暗处观察者的……考验。

  

今夜,注定无眠。

  

鸡汤的热力丝丝缕缕化入四肢百骸,如同久旱的田地迎来微雨,虽不足以彻底扭转枯竭,却实实在在地唤醒了这具身体深处一丝微弱的生机。福伯意味深长的警告和那碗恰到好处的汤,像两股拧在一起的线,将侯尘的意志从濒临涣散的边缘强行拽回。

  

不能再等了。被动承受只有死路一条。标记发作时的恐怖历历在目,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原主侯德发的记忆里,并非全然是吃喝嫖赌。侯家毕竟是武勋之后,祖上曾出过武者,即便没落,最基本的粗浅炼体法门还是作为家族传承保留了下来,名为《基础导引术》。只是原主心性浮躁,吃不得苦,从未真正入门,只当是种折磨人的玩意儿。

  

此刻,这却是侯尘唯一的希望。

  

他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回忆着那套法门。动作很简单,无非是些特定的呼吸节奏,配合简单的意念引导,感知并引动体内气血,淬炼肉身。在原主看来枯燥无味,但在拥有“陈哲”灵魂的侯尘眼中,这却像是一套精密的、针对自身生命能量的“操作手册”。

  

他尝试着调整呼吸,一长三短,气息沉入丹田。起初,体内空空荡荡,只有虚弱和酸痛。那碗鸡汤提供的热力,如同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后,便迅速被黑暗吞噬。

  

失败了吗?

  

侯尘没有气馁。他回想起标记发作时,那种对抗规则侵蚀的极致体验,以及灵觉感知下,空气中弥漫的生机光点。这《基础导引术》感知的是气血,而他的灵觉感知的是规则,二者是否能有某种联系?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他不再仅仅机械地按照法门引导那微弱的气血,而是尝试将初生的、尚且微弱不堪的灵觉,融入到呼吸意念之中!

  

这不是《基础导引术》记载的方法,甚至可能充满未知的风险。但他别无选择。他就像一個同时拥有残缺地图和模糊雷达的探险者,试图将两者结合,闯出一条生路。

  

意识沉静下来,灵觉如同最细微的触须,不再向外探查,而是向内感知自身。他看到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内部,气血衰败如同干涸的河床。同时,他也模糊地感知到,随着特定的呼吸节奏,空气中那些微不可察的生机光点,似乎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牵引,正缓慢地、试探性地透过皮肤,融入体内!

  

有效!

  

  

虽然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融入的生机也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无疑是一条可行的路!他的灵觉,就像是一个精度极高的放大器,或者说导航仪,极大地提升了《基础导引术》引气入体的效率!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时,侯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未眠,但他的精神却比之前好了些许,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空虚感减轻了一些。身体依旧虚弱,但丹田处,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如同寒冬里终于点燃的一星火种。

  

武道境界:淬体境一重(初窥门径)

  

状态:极度虚弱,根基受损

  

效果:微幅增强体魄,初步凝聚气血

  

成功了!他真正踏入了武道门槛,虽然是最低的起点,但意义非凡。这不仅意味着他拥有了强化自身的途径,更验证了他“灵觉辅助修炼”的猜想,这是一条独属于他的、可能远超常人的修炼捷径!

  

他下意识地再次将灵觉投向脖颈的标记。

  

替死鬼的标记(剩余:四日)

  

状态:活性化(生命能量微弱提升而更易触发?)

  

  

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让他心头一沉。标记的状态变成了活性化!是因为自己开始修炼,微弱的气血波动像黑暗中亮起的灯塔,更容易吸引“它”的注意?福兮祸之所伏,力量的提升,也可能加速死亡的到来?

  

危机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迫近。

  

侯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现在,他至少有了些许主动应对的资本。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也是倒计时的第四天。

  

他需要尽快巩固这丝微弱的力量,然后,去面对那口注定要去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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