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离玉简还有一寸，掌心的符文却像焊进了皮肉，烫得整条胳膊都在抽筋。楚凌没动，不是不想碰，而是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不是在等他选择，是在等他被选。

三件传承之物同时震颤，空气像煮沸的油锅，滋啦作响。

玉简青光暴涨，瞬间幻化出一片雷云翻滚的虚影。一道紫色劫雷劈下，直接在他眉心炸开，耳边响起冰冷女声：“速成之路，以力破障，一步登天，可斩同阶如草芥。”

楚凌眼皮都没眨。一步登天？他上辈子高考数学才考了49分，这辈子靠系统苟到现在，早就不信“速成”这种鬼话。天上掉馅饼还得砸出坑，哪有免费的雷法让他白捡？

断刀嗡鸣，刀身裂纹中渗出暗红血光，幻象切换成千军万马的战场。刀影纵横，每斩一人，刀身便吸收一缕血气，裂缝缓缓愈合，战意越杀越旺。一个沙哑声音低吼：“杀伐为道，愈战愈强，饮敌血，吞敌魂，百战不死，终成刀祖！”

“喝敌血？”楚凌嘴角一抽，“哥们儿连献血都晕针，你还让我搞生化武器？”

他目光一转，落在那盏青铜灯上。

蓝火安静燃烧，火苗微微摇曳，映出的印诀虚影再次浮现——吞噬、拆解、重组，三式连环，和他每天在系统里点来点去的图标一模一样。更离谱的是，那火光似乎在等他，不催不躁，像老朋友在门口递了根烟，就等他开口。

“所以……你们三个，一个卖大力丸，一个推销砍人保险，还有一个，是来认亲的？”楚凌冷笑。

左臂的符文突然窜动，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是要把整条胳膊都烧穿。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雷鸣剑插进地面撑住身体，指节发白。

系统界面终于弹出，但这次没有红点，没有提示，只有一行小字：

【选择将影响本源路径。】

“影响本源？”楚凌咬牙，“你是说，选了玉简我就变雷法狂魔，选了断刀就得天天砍人维持生命体征，选了你……我就正式转行当人形回收站？”

【系统：比喻基本准确。】

“哈。”他咧嘴一笑，眼里却没半点轻松，“所以这不是选功法，是选人生？”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三件物品。

玉简的雷劫幻象还在闪，但仔细一看，那雷云深处，隐约有锁链缠绕，像是某种封印。断刀的战场画面也变了，那些被斩杀的敌人，死后化作血雾，被刀身吸收，可刀柄上，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无声嘶吼。

唯有青铜灯，火光依旧稳定，映出的印诀清晰如初，没有幻象，没有诱惑，只有三个字——等你。

楚凌忽然笑了。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家族年会上被楚风当众羞辱，灵根测试结果“下品”，全场哄笑。他低着头，没人看见他指甲掐进掌心，系统界面在眼前弹出第一条提示：【检测到低阶灵剑，是否吞噬？】

他吞了。

门派试炼，别人抢天材地宝，他专捡别人不要的残破法器，扔进系统空间。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吞噬后变成“蚀骨短刃”，毒属性+穿透，反手就把追杀他的外门弟子捅进了河里。

林宇炼丹失败，炸了半间药房，碎片被他偷偷收走，吞噬后提炼出“凝火粉”，反手卖给丹阁，赚了三个月的灵石。

他不是靠天赋，不是靠背景，是靠吞。

吞别人不要的，吞别人看不懂的，吞别人以为没用的。

然后——变成自己的。

“你说‘欲纳万道，先破己障’？”楚凌盯着玉简，声音低沉，“可我最大的障，从来不是天赋，不是资源，是别人告诉我——你不行。”

他缓缓站直，雷鸣剑收回系统空间，左臂的剧痛还在，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玉简能给我力量，断刀能让我变强，可它们给的，都是‘别人的东西’。”他一步步走向青铜灯，“而你……你让我把‘别人的东西’，变成‘我的东西’。”

他停在灯前，抬手，指尖离火焰仅剩半寸。

“选你，不是因为你强。”他低声说，“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废物。”

话音落，青铜灯的火苗突然一缩，像是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

玉简“咔”地裂开一道缝，青光瞬间黯淡，雷劫幻象崩解，化作青烟消散。

断刀剧烈震颤，刀身裂纹重新崩开，血光倒流回裂缝，战场幻象戛然而止，刀尖垂地，发出一声低沉哀鸣，像是战败的野兽。

整个密室的威压骤然一轻，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被解开。

楚凌没再犹豫，指尖轻轻触上那团蓝火。

没有灼烧，没有刺痛，反而像碰到了一块温热的金属。火苗顺着他指尖蔓延，瞬间包裹整只手掌，却毫无伤害，反而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火本就该长在他手上。

系统界面疯狂刷新：

【检测到本源共鸣……】

【传承路径锁定：吞天道体】

【功法吞噬模块升级准备中……】

【警告：选择不可逆，放弃路径已永久封闭。】

楚凌没看系统提示，他正盯着自己的手。

蓝火缠绕指尖，火光中，隐约浮现出三个微小符文，和他每天在系统里点的“吞噬”“拆解”“重组”图标，一模一样。

“所以……你不是系统。”他喃喃，“你是……系统他妈？”

火苗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就在这时，左臂的符文突然剧烈跳动，顺着经脉直冲心脏。楚凌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冷汗直冒。那符文不再是烫，而是撕裂，像是要把他的血肉一层层剥开。

系统界面弹出最后一行字：

【本源融合开始，预计持续时间：未知。风险：魂飞魄散。是否继续？】

楚凌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跳动的蓝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烫的手臂。

“继续？”他咧嘴一笑，牙缝里渗着血，“我都走到这儿了，现在让我退出？”

他抬手，一把将整团蓝火攥进掌心。

火焰没灭，反而顺着血管往体内钻。

剧痛瞬间炸开，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棍捅进脊椎，一路搅到天灵盖。他仰头，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吼，整个人蜷缩在地，手指深深抠进石板。

系统界面最后闪了一下：

【吞天道体融合进度：1%……】

【警告：检测到远古封印残余……正在解析……】

【提示：你不是第一个。】

楚凌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听见一个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