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湖南地界，318国道开始钻进湘西的群山。路两旁的竹林越来越密，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柏油路上织成斑驳的网。杨玺雯在对讲机里突然喊：“快看左边！那是不是吊脚楼？”

林禹放慢车速，果然看见山坳里藏着片青瓦木楼，廊柱支在溪水上，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好像是个古镇，”李夏芝翻着攻略，“叫芙蓉镇，据说以前是土司王城，还有座大瀑布穿镇而过。”

“进去看看！”张群一脚油门跟上，坦克300的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声。

古镇藏在瀑布后面，青石板路被踩得溜光，沿街的吊脚楼里飘出酸萝卜的清香。杨玺雯拽着龙安钻进家银饰店，柜台里的苗银项圈闪着哑光，老板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这是老手艺，年轻姑娘戴了，能找到好婆家。”

杨玺雯的耳尖红了，龙安突然指着个银镯子：“这个挺好看，多少钱？”

老太太眯眼笑：“小伙子有眼光，这是‘同心镯’，一对两百块，给姑娘买一个吧。”

张群和李宇真坐在瀑布边的石阶上，看溪水从吊脚楼下冲下去，在潭里溅起白花花的浪。“你听，”李宇真突然说，“水声里好像有人唱歌。”

果然有个穿苗服的姑娘在对岸洗衣，歌声顺着水流飘过来，调子婉转得像山雀。张群掏出那个红布包，把陈瑶给的瓷片拿出来，在溪水里轻轻涮了涮：“你说陈瑶她爸，会不会也走过这古镇？”

“说不定还在这儿喝过酒呢，”李宇真指着岸边的酒肆，“你看那酒旗，写着‘米酒三碗’，像不像武侠小说里的客栈？”

李夏芝举着相机追拍穿苗服的小孩，孩子们举着棒棒糖跑过石板路，银饰在头顶叮当作响。林禹跟在后面，突然被个摆摊的老婆婆叫住：“后生，买串酸梅不？自家摘的，酸得开胃。”

他买了两串，递给李夏芝一串。酸梅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李夏芝皱着眉吸气，眼里却笑出了泪：“比上海的话梅好吃！像咱们这一路，酸溜溜的，却越嚼越有味道。”

张煜龙正蹲在吊脚楼的廊柱下拍木雕，赵晓晴凑过去看：“这花纹真复杂，像不像东达山的山路？”

“有点像，”张煜龙调着焦距，“你看这盘绕的龙纹，跟318的弯道似的，看着乱，其实自有章法。”

天黑后，古镇的红灯笼全亮了。瀑布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水滴溅在石板路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大家坐在酒肆的二楼，点了当地的米酒，老板送了盘炸河鱼，酥脆得能连骨头一起嚼。

“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老板是个红脸膛的汉子，喝着酒讲，“这古镇的瀑布底下有个深潭，藏着土司王的宝藏。以前有个外乡人来寻宝，找了三个月没找着，最后娶了镇上的姑娘，再也没走。”

杨玺雯突然笑：“说不定宝藏就是姑娘呢？”

龙安举着酒杯：“那我得在这儿多待几天，万一也遇着个宝藏呢？”

“你可拉倒吧，”杨玺雯抢过他的酒杯，“就你这脾气，宝藏见了都得跑。”

酒过三巡，张群掏出手机翻照片，翻到陈瑶那个画着318路线的青花罐：“明天咱们就得进贵州了，离怒江72拐越来越近。陈瑶说把瓷片放路边就行，可我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李宇真想了想：“要不找个石头，把瓷片嵌进去？这样风吹雨打也掉不了。”

“这个主意好，”林禹点头，“明天路过河滩，捡块平整的石头。”

深夜的古镇静悄悄的，只有瀑布的水声在山谷里回荡。林禹和李夏芝坐在吊脚楼的栏杆上，月光洒在他们手上，戒指的星轨图案像活了过来。“你说，”李夏芝轻声问，“那个外乡人为什么不寻宝了？”

“可能他发现，”林禹握住她的手，“每天早上被瀑布声叫醒，晚上和姑娘一起看月亮，比宝藏更值钱。”

远处传来苗歌的调子，断断续续的，像梦话。杨玺雯和龙安在楼下散步，影子被灯笼拉得依偎在一起。张群扶着李宇真的腰，慢慢走在石板路上，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脚步轻得像猫。张煜龙举着相机，对着月亮拍了张照，赵晓晴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的影子在镜头里叠成一团。

离开芙蓉镇时，天还没亮。车队驶过古镇的牌坊，老板站在门口挥手，手里还举着个纸包：“给你们带了些酸梅，路上吃！”

车开出去很远，李夏芝回头看，古镇的红灯笼还亮着，像串挂在山坳里的星星。“你看，”她指着窗外，“月亮跟着咱们呢。”

林禹看过去，一轮残月挂在山尖，确实像跟着车队在走。“它大概是想看看，”他笑，“咱们这一路，到底能走到多远的地方。”

导航提示：“前方进入贵州省境内，距离拉萨还有320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