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离武汉时，天阴沉沉的，像是憋着一场大雨。318国道在江汉平原上铺开，路边的稻田连成绿色的海洋，偶尔有白杨树闪过，叶子被风吹得翻出银灰色的背面。
“前面到潜江了，”张群在对讲机里喊，声音里带着兴奋，“我查了，这儿的小龙虾可是全国出名，今晚必须敞开吃！”
李宇真笑着接话：“就你馋，昨天在武汉吃热干面，你连汤都喝了。”
“那是因为好吃，”张群不服气，“再说了，跑318不就是为了吃遍各地美食吗？”
刚进潜江市区，雨点就“噼啪”打在车窗上。林禹把车停在一家挂着“老字号龙虾馆”招牌的店门口，雨已经下成了瓢泼，屋檐下的水流像挂着道帘子。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系着油乎乎的围裙，看见他们的车队就乐了：“又是自驾的吧？快进来，刚出锅的油焖大虾，热乎着呢！”
店里挤满了人，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红彤彤的小龙虾，辣油溅在桌布上，像开了朵朵小花。杨玺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脱了鞋，把脚翘在旁边的凳子上：“这雨下得，跟龙安洗袜子似的——稀里哗啦。”
龙安正拿着菜单点菜，闻言抬头：“你才洗袜子呢，我那叫深度清洁。”
“得了吧，”杨玺雯抢过菜单，“老板，来五斤油焖的，三斤蒜蓉的，再来两盆十三香！”
李夏芝和赵晓晴去洗手，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包湿巾。“刚听隔壁桌说，”赵晓晴坐下时说，“潜江人夏天能吃掉一亿斤小龙虾，连虾壳都能堆成山。”
张煜龙举着相机拍小龙虾：“我得拍几张特写，回去给我爸妈看看，让他们知道除了西湖醋鱼，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龙虾端上来时，香气瞬间盖过了雨声。张群戴上手套就抓了只最大的，剥开壳咬了口，辣得直吸气：“过瘾！比北京簋街的好吃多了！”
李宇真给他递过瓶冰啤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自己拿起一只，轻轻剥开，把虾肉放进张群碗里，“你爸当年跑运输，路过潜江时，是不是也在路边吃小龙虾？”
张群愣了下，随即笑了：“肯定吃！他总说，跑车的人，就得意这口鲜辣，能解乏。”他掏出那个装着瓷片的红布包，放在桌上，“等会儿把这瓷片拿出来擦擦，沾点小龙虾的香味，说不定陈瑶她爸也爱吃这个。”
王浩和苏琳正比赛剥虾，苏琳剥得慢，急得直跺脚。王浩笑着把自己剥好的虾肉都放进她碗里：“好了好了，我的都给你，谁让你是我未婚妻呢。”
“谁是你未婚妻了？”苏琳脸一红，却把虾肉往嘴里塞得更快了。
雨越下越大，店里的电视正放着本地新闻，说汉江水位涨了，部分路段可能会积水。杨玺雯突然抬头：“你们说，这雨要是不停，前面的路会不会被淹了？”
龙安扒拉着虾壳：“淹不了，318的路基结实着呢。再说了，真淹了咱们就住这儿，天天吃小龙虾，吃到老板求饶。”
老板正好端着汤过来，闻言笑：“欢迎啊！我这店楼上就有客房，住一个月都行，保证让你们吃遍所有口味的小龙虾。”
吃到一半，雨突然小了。杨玺雯提议：“咱们去汉江边上看看吧？听说夜景特别美。”
大家一致同意，结了账就往外走。老板送他们到门口，手里还塞了几包卤虾：“路上吃，免费的！祝你们一路顺风，到了拉萨给我发张照片啊！”
汉江的夜景果然没让人失望。雨停了，江面上飘着薄雾，岸边的路灯倒映在水里，像撒了把碎金子。远处的桥亮着灯，像条光带横跨江面。李夏芝举着相机拍夜景，林禹站在她身后，帮她挡着偶尔吹过来的晚风。
“你看那艘船，”李夏芝指着远处，“像不像咱们的车队？在水里慢慢走，不急不慌的。”
林禹搂住她的肩膀：“嗯，只要咱们在一起，慢点开也没关系。”
张群和李宇真坐在江边的台阶上，张群正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我爸每次跑车回来，都会给我带当地的零食，有次带了袋潜江的虾酥，我吃了一个星期，连包装袋都舍不得扔。”
李宇真靠在他肩上：“等咱们从西藏回来，就开车带叔叔来潜江，让他再吃一次小龙虾。”
杨玺雯和龙安沿着江边散步，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我以前总觉得，”杨玺雯突然说，“一个人挺好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可这一路跟你们在一起，才发现有人抢虾吃，有人拌嘴，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龙安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那……以后就别一个人了？”
杨玺雯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像有星星在闪：“看你表现。”
张煜龙举着相机，把这一切都拍了下来。赵晓晴凑过去看：“你拍这么多，内存够吗？”
“够，”张煜龙笑，“我带了五个内存卡，专门用来装咱们的故事。”
回到停车场时，雨彻底停了。五辆车并排停着，像五个疲倦却满足的旅人。林禹打开福特的侧滑门，李夏芝正把剩下的卤虾装进保鲜盒：“明天路上当零食吃。”
林禹从包里掏出件干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有点凉，别感冒了。”
李夏芝抬头看他，突然笑了：“林禹，我发现啊，这318就像个大厨房，把咱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食材，炖成了一锅香喷喷的汤。”
林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咱们就慢慢炖，炖成一辈子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车队驶离潜江。路边的稻田里，农民已经开始劳作，露珠在稻叶上闪着光。对讲机里，张群在哼着跑调的歌，杨玺雯和龙安在拌嘴，王浩在给苏琳讲笑话，一切都像刚出锅的小龙虾，热热闹闹，充满了烟火气。
导航提示：“前方进入湖南省境内，距离拉萨还有350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