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湖北地界，318国道旁的稻田渐渐被高楼取代。导航提示“前方5公里进入武汉市界”时，李夏芝突然对着对讲机喊：“谁还记得《人生果实》里那个爷爷说的？‘慢慢来，比较快’。我现在算懂了，这一路走走停停，比猛踩油门有意思多了。”

杨玺雯的声音带着笑：“等会儿到了武汉，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猛踩油门吃热干面’——我搜了家老字号，据说每天早上排队能绕街三圈。”

车队在长江大桥旁的停车场停稳时，正是傍晚。夕阳把江面染成琥珀色，货轮鸣着笛从桥下驶过，浪涛拍打着桥墩，溅起的水珠在风里散成雾。张群趴在坦克300的引擎盖上，指着远处的黄鹤楼：“小学课本里那座楼，原来真长这样啊。”

李宇真掏出手机查攻略：“攻略说户部巷的小吃最地道，但本地人都去粮道街。”

“听本地人的，”林禹锁好福特的车门，“我同事是武汉的，说粮道街的油饼包烧卖，咬一口能鲜掉眉毛。”

七个人挤在粮道街的人流里，杨玺雯举着串糖葫芦，龙安手里攥着刚买的面窝，油星子滴在工装裤上也不在意。李夏芝举着相机追拍卖豆皮的老师傅，铁锅“滋啦”响着，金黄的豆皮边缘翘起来，裹着糯米和肉丁。

“给我来两份！”张煜龙对着窗口喊，赵晓晴拽了拽他的胳膊：“少买点，等会儿还要吃热干面呢。”

找了家路边摊坐下，老板端来七碗热干面，芝麻酱的香气裹着辣油味钻进鼻子。王浩刚拌了两下，苏琳就递过瓶酸梅汤：“慢点吃，别噎着。”她自己的面没动，正低头给戒指拍照，背景是通红的辣椒油。

“哎，”杨玺雯突然指着街对面，“那是不是修车铺？我得去买两罐备用机油。”

龙安跟着站起来：“我跟你去，顺便看看有没有适配的空气滤芯。”

两人刚走，张群就压低声音：“你们觉不觉得，他俩有点不对劲？”

李夏芝笑：“早看出来了。昨天在庐山，龙安把外套给杨玺雯时，手在她肩膀上多停了三秒。”

赵晓晴扒拉着面条：“我画速写的时候，特意把他俩的影子画在了一起，像棵双生树。”

正说着，杨玺雯和龙安回来了，手里拎着机油，两人脸上都有点红。“刚才路过长江边，”杨玺雯故作自然地说，“看见有人在放孔明灯，咱们晚上也去放呗？”

夜幕降临时，长江边的沙滩上挤满了人。龙安从牧马人里翻出几盏孔明灯，杨玺雯正往灯面上写字，笔尖顿了顿：“写点啥好？”

“写愿望啊，”李宇真抢过笔，“我写‘希望爸的腿快点好，明年能自己走318’。”

林禹帮李夏芝扶着灯架，她在灯面上画了片星空，旁边写着“然乌湖见”。张煜龙给赵晓晴递过笔，她写了行小字：“愿爸妈永远像今天的热干面，热热闹闹，黏黏糊糊。”

王浩和苏琳的孔明灯上，只画了两个交缠的圆环。“等回到上海，”王浩轻声说，“就去领证。”

孔明灯升空时，江风突然大了些，杨玺雯的灯摇摇晃晃要往下坠，龙安伸手托了一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在灯飞高时，同时抬头笑了。

七盏灯在江面上飘着，像串会发光的珠子。张群突然说：“明天去看看长江大桥吧？我爸说，当年修桥的时候，他跟着工程队来送过货，说那桥墩比山还结实。”

“我查了，”张煜龙举着手机，“大桥早上七点有日出，能拍到阳光从桥洞穿过去。”

第二天清晨，长江大桥的栏杆上还挂着露水。李夏芝举着相机拍日出，林禹站在她身后，帮她挡着江风。张群趴在栏杆上，给李宇真讲桥墩的构造：“你看那钢筋，比我胳膊还粗，当年工人在水里泡了三个月才把地基打牢。”

杨玺雯和龙安靠在桥柱上，她正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妈，退休后天天跳广场舞，说等我回来教她开车。”

龙安突然说：“我妈也是，总催我找对象，说再不成家就搬来跟我住。”他顿了顿，“下次带你见她？”

杨玺雯的耳尖红了：“先等我征服怒江72拐再说。”

远处的轮渡鸣着笛靠岸，甲板上的人对着大桥挥手。赵晓晴突然指着江面：“你们看！那艘船上好像有咱们的孔明灯！”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晨雾里，一盏残灯正随着波浪起伏，像在跟他们告别。

离开武汉时，车队驶过长江大桥。林禹打开车窗，江风裹着水汽扑进来，带着热干面的芝麻香。对讲机里，杨玺雯在哼歌，跑调跑到天边，龙安在旁边起哄，张群和李宇真在讨论下一站的路线，王浩在给苏琳讲笑话，张煜龙的相机快门声“咔嗒”响着。

李夏芝突然握住林禹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你看，”她轻声说，“咱们像不像一条江？每个人都是支流，汇到318这条主道上，就再也分不开了。”

林禹转头看她，朝阳的光落在她睫毛上，像镀了层金。“等到了然乌湖，”他说，“我给你拍张最好看的星空。”

导航提示：“前方进入潜江市，距离拉萨还有380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