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湘西古镇的石板路口时，暮色正漫过沱江。十年前住过的吊脚楼还架在江上，木楼的缝隙里飘出酸萝卜的香味，老板娘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把辣椒面：“是‘318小分队’的吧？张群当年欠我的三碗米豆腐，今天得补上！”

张群正扶李宇真的爸下轮椅，闻言挠挠头：“记着呢！当年您说我们这群人吵吵闹闹，得有个正经名号，我才建了那个群。”老人顺着他的话点头，手指在吊脚楼的木柱上慢慢划——柱上还留着当年他们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小经幡”踮着脚比了比，正好到赵晓晴当年的刻痕处。

杨玺雯拉着龙安往江边跑，红绸带扫过卖银饰的小摊。“还记得这摊不？”她拿起只蝴蝶银镯，“当年你说要给我买，结果被林禹拽去看龙舟，回来摊主早收摊了。”龙安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正是只蝴蝶银镯：“去年路过成都特意打的，比当年那只亮。”

林禹和李夏芝坐在吊脚楼的窗边，沱江的水在脚下哗哗流。老板娘端来米豆腐，碗沿还冒着热气。“你们当年在这儿说，”老板娘笑着往碗里加辣椒，“等老了就住这楼里，每天看沱江的水，数石板路上的游客。”李夏芝舀了勺米豆腐，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艘船，跟当年载我们看夜景的那艘一模一样。”

张煜龙举着相机在江边拍晚霞，赵晓晴牵着“小经幡”跟在后面。小姑娘手里攥着胡爷爷给的迷你瓷碗，正往碗里装江边的鹅卵石。“妈妈说，这是‘318小分队’的秘密基地，”她奶声奶气地对镜头说，张煜龙按下快门，把女儿的话和沱江的晚霞一起收进了相册。

王浩的小宝被苏琳架在肩膀上，正伸手够吊脚楼的灯笼。“小心点，”王浩扶着儿子的腿，“当年张群在这儿够灯笼，摔进江里，捞上来还嘴硬说‘洗了个凉快澡’。”苏琳笑着拍他：“别教坏孩子——当年要不是林禹反应快，你早跟着跳下去救他了。”

晚餐时，大家围坐在临江的木桌旁。张群给李宇真的爸夹了块酸萝卜，老人嚼着嚼着，突然指着江面的游船：“灯...好看。”十年前他们就在那艘船上，张群刚建完“318小分队”的群，杨玺雯抢过手机发了条消息：“以后每年今天，都得来这儿吃米豆腐。”

夜色深了，沱江的灯笼像串星星。林禹翻出手机，点开那个十年没删的群聊，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去年王浩发的小宝满月照。李夏芝凑过来看，突然笑了：“你看张群当年的群公告——‘318小分队，一个都不能少’。”

离开吊脚楼时，老板娘往每个人手里塞了袋酸萝卜。“明年再来，”她挥着手，“我给娃娃们备着小份的，不辣。”杨玺雯的牧马人先发动，音响里飘出当年在船上唱的歌，龙安跟着哼，跑调的旋律混着沱江的水声，像支未完的曲子。

林禹的福特开在最后，后视镜里，吊脚楼的灯笼越来越小，却像颗钉子，把“318小分队”的约定钉在了时光里。李夏芝把新瓷碗收进包里，碗沿的水纹在月光下闪着光。

“下一站怒江，”她说，“该让叔叔看看，群里常说的72拐，到底长什么样。”

林禹嗯了一声，方向盘轻轻一转，车轮碾过带露水的石板路，把沱江的夜色和那句“一个都不能少”，都带向了前面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