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观后院里那棵歪脖子老树的树影，斑斑驳驳地糊在青石桌子上，勉强添了点暖色调的滤镜。李晨和张昊俩老头儿对坐在石桌两边，山风一吹，带来点草木清香——搁文人眼里是诗意，搁这俩老梆菜面前，顶多是天然蚊香。
“老张，憋装深沉了！说，你啥时候偷摸收了个徒弟？上回我串门，你这儿还清静得跟坟圈子似的！”李晨眯缝着眼，像瞅贼似的打量着多年老友。
张昊端着茶杯的姿势相当仙气（穷酸）：“这不你前脚刚滚……咳，刚走没几天么。是个小崽儿，七八岁，小豆丁一个。”（语气：收个徒弟多大点事？）
“装！接着装！”李晨一拍桌子，震得俩茶杯直蹦跶，“当年那些鼻孔朝天的‘天骄’挤破你门槛儿，哭着喊着要拜你门下，你一个正眼没给！现在悄无声息搞个关门弟子？你老小子要不是憋着坏水，就是干了啥亏心事！”
张昊长叹一声，演技略显浮夸：“唉！你懂啥？独守空观，空虚寂寞冷啊！就想要个暖床……呸！暖心的徒弟不行吗？”（眼神：委屈，大写的委屈！）
“……”李晨差点一口老茶喷张昊脸上，“张老道！你特么糊弄鬼呢？侮辱我智商也得有个度！”
张昊突然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树梢，眼神忧郁得能拧出水来：“李兄……你信命吗？信缘法吗？”
“信你大爷的缘法！”李晨差点翻白眼，“当年我师妹就是被你这套说辞忽悠瘸的！‘小天啊，这就是命，这就是缘’……呸！你现在还玩这套？”
“……”张昊战术性沉默三秒，认命般嘟囔：“行吧，是后边那莲花池里……捞出来的。”
李晨当场石化！（莲花池？你特么当捞田螺呢？！合着刚才侮辱智商是前菜，现在直接掀桌子了？！）
李晨深吸三口气，压下抄起茶壶砸过去的冲动，努力让语气显得和蔼可亲：“那他是不是……爹死娘嫁人，孤儿流浪儿，你可怜巴巴才收留的？”（潜台词：编，我看你怎么编圆！）
张昊猛点头，一脸“知我者李兄”的感动：“不愧是‘神机阁’话事人！算无遗策！一针见血！正是如此！”
李晨嘴角抽搐两下，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老张，咱俩可是穿一条开裆裤……呸！过命的交情！我李晨嘴严得像死人！你隐居这兔子不拉屎的地儿，还是我帮打的掩护呢！所以……”他挤眉弄眼，“老实交代！这小崽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药王谷圣女孙芝？生死殿妖女裘花落？无极剑派那冷面上官秋月？总不会是神武阁那提刀砍人的‘女阎王’蛮子吧？你当年招惹狠的就这四位！到底是哪位给你留的种？或者……在外面又有新相好了？”（眼神：快！满足老夫八卦之魂！）
张昊脸都绿了：“我……我清白！绝对清白！这孩子跟我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就是池子里捞的纯路人！”（内心OS：造孽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还嘴硬？”李晨嗤笑，手指精准指向张昊空荡荡的腰侧，“‘乾坤一气’！你那压箱底的宝贝葫芦！都挂那小子腰上了！还装？！”
“老天爷作证！我真……”张昊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行行行！”李晨摆摆手，一副“我懂”的表情，“真假无所谓，只要你别再惦记我师妹就行。说正事！火急火燎叫我来，干嘛？就为了显摆你藏了这么大一儿子？”
张昊一口老血憋喉咙里，自暴自弃般跳过话题：“咳……是这样，我那小徒弟……有点小发明，想请李兄掌掌眼。”
“哦？啥玩意儿？”李晨来了点兴趣。
“‘煤炉子’、‘蜂窝煤’，还有一套煮茶的玩意儿。”张昊努力找回点师傅尊严。
“走！看看你儿……咳，你徒弟鼓捣出了啥好东西！”李晨兴致勃勃起身。
屋里。一个造型简陋（省铁）的小煤炉子杵在当中，炉口蹲着个直冒白汽的小铁壶，旁边几个小茶杯排排坐。
李晨绕着小炉子转了一圈：“就这？”（眼神：这破铜烂铁，神机阁废品站都看不上眼。）
“嗯！小崽子设计的，我还特意跑镇上铁匠铺打的！”张昊献宝似的倒了杯茶塞李晨手里，“别说，用来煮茶挺顺手！来，尝尝！比拿瓦罐煮方便多了！”
李晨抿了一小口，咂摸咂摸：“啧，就煮个水呗？顶多算个便捷茶壶……”（心里：好你个老张！拿这点小把戏消遣我？）
张昊浑然不觉，开始卖力推销自家崽儿：“我这徒弟啊！聪明！心眼好！手还巧！关键灵根看着也不错！好苗子啊！”（语气：捡到宝了快夸我！）
“所以，”李晨面无表情，“你大老远忽悠我来，就为了显摆你儿子多优秀？”（潜台词：没事我走了，回神机阁处理正事！）
“当然不是！”张昊赶紧拉住作势欲走的李晨，压低声音，“李兄，记得你之前跟我诉苦，说你和你师妹……那事进展不顺利？”
李晨脚步顿住：“嗯？”（眼神飘来：有屁快放。）
张昊笑得老狐狸似的：“眼前这点便利算什么？关键思路！思路你懂吗？想想天机谷！”（疯狂暗示）
“天机谷？！”李晨猛地回头，眼睛“噌”地亮了，“你的意思是……让这孩子去试……”
张昊猛拍大腿：“正是！李兄有所不知，你们神机阁搞的那劳什子十年考卷，三道题！你家出的！我家这小崽子，扫一眼就给你扒拉干净了！思路那叫一个清奇！”（唾沫横飞）
“当真？！”李晨这回是真惊了。
“骗你我以后喝酒被噎死！”张昊赌咒发誓，“可惜啊！这小子懒出天际！跟咸鱼似的，只想躺平摸鱼继承我这破道观！一听要去你那高大上的神机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晨眉头皱成川字：“那他怎么肯去天机谷？”
张昊嘿嘿一笑，手指头轻了了下桌面：“这不就得靠‘动力’嘛！李兄你想……”
李晨瞬间福至心灵，指着那煤炉子，露出和煦（奸诈）的笑容：“所以……你是想用这炉子……这思路……当敲门砖？或者说……动力源？”
“哎呀李兄！通透！”张昊老怀大慰，“一点就透！咱这默契！”
“懂了懂了！”李晨猛拍张昊肩膀，一脸“兄弟我懂你”的欣慰笑容，“现在我能百分百肯定！这绝对是你的私生子！遗传！基因骗不了人！”
张昊：“……”（内心：我想现在欺师灭祖清理门户来得及吗？）
强压揍人的冲动，张昊努力保持微笑：“关键这孩子贼精贼精的，嘴皮子利索得很！我都常被他绕进去。等会儿他回来，李兄你直接上干货！甭给他琢磨的功夫！我负责旁边捧哏打掩护！”
“……行！”李晨郑重其事地点头，“知子莫若父！听你的！套路这块你熟！”（语气：毕竟是专业的！）
张昊张了张嘴，最终把满肚子话和着血泪一起咽了回去：“……嗯！”（认命了，私生子就私生子吧！）
与此同时，墙根下
叶清凡叼着半个馒头，耳朵死死贴着墙皮。
风带来了“私生子”、“神机阁”、“敲门砖”等破碎字眼。
（馒头渣卡在牙缝里也顾不上！）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草！老道要把我卖了？！还特么搭上我的专利？！
嘎嘣！
馒头硬生生被咬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