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雾气赖在山上不肯走，跟抹了层劣质浆糊似的。空气中那股子新鲜草叶子味儿倒是浓得很，免费吸一口提神醒脑，吸两口精神抖擞——俗称穷酸版聚灵阵。
太一观里安静得能听见耗子磨牙。
张昊盘腿坐在他那张快包浆了的蒲团上，对面坐着临时听众叶·好奇宝宝·清凡。
“小子，竖起你那俩招风耳听好了！”张昊清了清嗓子，努力营造仙风道骨氛围，“今天给你掰扯掰扯这方地界儿的……修为境界划分。简单说就仨大坨：精、气、神！”
“先说‘精’！上四境，主要折腾自个儿皮囊筋骨头的。”
“‘蜕凡’境”，张昊一摊手，“听着跟闹着玩似的，但这是入门的门槛！千军万马就卡这儿了。干啥？用你那颗凡心去勾搭天地灵气，引进来，往丹田这片‘荒地’使劲灌！啥时候灌出个小水洼（灵海），恭喜你，修仙新手村正式接收你了！”
“‘洗髓’境”——“接着搞！引你小水洼里那点可怜灵气，把你身子里那些积攒多年、比咸菜还顽固的污秽腌臜玩意儿（后天浊气）给我冲干净咯！过程可能有点酸爽，洗完澡的感觉，懂？灵魂得到升华的错觉。”
“‘锻骨’境”——“污气洗完了，剩下一身懒骨头怎么办？锤炼呗！用灵气当小皮鞭，啪啪往筋骨上抽！开始那滋味儿……啧，比滚钉板还上头。熬过去？那就脱胎换骨，往后走路腰板都直几分！（理论上）”
“‘登峰’境”——“骨头硬了，该罩软肋了！五脏六腑，脑子瓜儿，都给我用灵气糊上一层‘保鲜膜’（灵膜）！结实点！以后让人拍一巴掌，吐点血没事，别把肺叶子抖搂出来就行！”
张昊喝了口茶润嗓子：“喘口气！下面是‘气’！中三境，能往外吐灵气了，打架不再靠王八拳了！”
“‘造极’境”——“你丹田那片小水洼终于变成小池塘了！喝水得斯文？对不起，不行！得把灵气使劲压缩，压缩成浓缩型灵气汤圆！把池塘灌到快溢出来为止！那感觉……澎湃！澎湃得你想找茬打架释放一下！”
“‘出神’境”——“这就开始玩脑子了！把你这颗饱经风霜的社畜心灵…咳，神识！练得跟雷达似的！几百步外有蚊子交配都给你扫描出来！还能隔空使绊子阴人！威力嘛……看你池塘里塞了多少汤圆。”
“‘入化’境”——“神识玩到顶了，可以捏个‘手办’（法像）出来打架！一巴掌能拍平小山坡的那种！”张昊突然压低声音，贼兮兮地，“但隔壁‘修真盟’那帮居委会大爷大妈不让乱用！威力太大，污染环境还容易把地基打歪！非死道友还是死贫道的关键时刻……嗯，偷偷用也不是不行？”（挤眉弄眼）
叶清凡：（……您老这正经程度跟菜市场卖猪肉的有一拼啊！）
“最后是‘神’！后两境，基本就是吹牛逼素材了，听听就行！”
“‘羽化’境”——“神魂保鲜！肉身挂了也没事，魂儿跟幽魂野鬼似的还能飘一阵子！运气好找到好材料，还能玩个DIY手办重塑肉身！前提是……别被人逮住炼魂。”（张昊：这路数容易变邪修哦？）
“‘飞升’境”——“传说中！得挨老天爷九记霹雳鞭子（天劫）！肉身成精（不灭），魂儿变强（不朽）。达到这种‘天地不容’境界？恭喜！天空会给你开个传送门（天门），金光闪闪直接送你走！”（张昊耸肩：说明书这么写，近几百年没见谁被快递送走。）
叶清凡听得嘴角直抽抽：（这境界划分……措辞之接地气，堪比街头小广告文案！）
张昊一脸“爱信不信”：“至于那飞升套餐……呵，为师觉得那金光闪闪的接引通道，怕是年久失修了。瞎琢磨不如多打坐，懂？”
“师尊，”叶清凡贼兮兮地凑近，“您老这么懂……搁这套境界体系里，算哪段位啊？”
张昊捻须的手一顿，腰杆子都挺直了三分，语气轻描淡写：“不高不高，‘出神’境三段而已。正在琢磨怎么把那破镜子（指法像）捏得更圆润点。”（实则内心OS：小子快崇拜！一百七十多岁的出神境，放哪儿都是根老油条！）
叶清凡立马切换星星眼模式：“哇！师尊您老当益壮！修为如皓月当空！弟子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内心：出神三段？听起来像是元婴期起步？这大腿含金量有点高！抱紧！）
“行了行了，马屁省着点拍。”张昊心里受用，嘴上嫌弃，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绿瓶，“喏！喝了它！为师今日亲自导引，助你‘引气入体’！姿势摆好！屁股坐正！脑子放空！”（姿势指导相当粗暴）
叶清凡仰脖子咕咚灌下那瓶薄荷味的液体。一股子凉气儿从嗓子眼直冲脑门，再撞进胃里，整个人跟吃了十颗超强薄荷糖似的抖擞：“嚯！提神醒脑！”
“闭眼！装睡会不会？静心！当自己是个石头！”张昊蒲扇大的巴掌按在他肩膀上，“感觉到了吗？肚子里那点小温乎气儿？跟遛狗似的，遛着它顺着那条看不见的道儿（经脉）往下溜达！丹田！目标丹田那块风水宝地！”
叶清凡努力挤着眼睛装深沉（内心：感受啥？我刚喝的是风油精吗？）。
突然！
一丝细微但贼特么尖锐的刺痛感在肚子里炸开！“嘶——！”叶清凡小脸一抽抽，身体瞬间绷成根小弓弦。
“放松！别跟便秘似的较劲！”张昊的声音带着点嫌弃，一股暖洋洋的“真气牌开塞露”顺着肩膀涌进来，强行镇压了那点刺痛感，“顺流而下！跟冲马桶一个道理！”
叶清凡：（……好有味道的比喻）
但那暖流确实好用，刺痛感麻溜儿被冲散了。那股温乎气儿（灵气）终于“噗通”一声，仿佛落进了丹田那片死海。
“嗯，还行！没笨到家！”张昊收回咸猪手（真气注入点），眼里难得冒了点欣慰的光：“丹田开张营业！有潜力！比隔壁二狗他哥强点！”
数日后
“师尊！！师尊您快出来看看呐！我的黑金帝国迎来重大突破啦——！”叶清凡激动得破音，小炮弹一样冲向后厢房。
张昊推门出来，睡眼惺忪：“大清早的……叫魂呢？中邪了？”
“没中邪！中奖了！”叶清凡拽着张昊的袖子就往院中石桌拖，“看！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石桌上，摆着几个灰扑扑的泥疙瘩：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圆筒，上面开了俩歪门邪道的孔（泥炉）；几个像被耗子啃了几十口的圆饼子（蜂窝煤）；外加一根短粗的空心泥管子，横插着几根棍儿（结构不明）。
张昊眯着眼看了三秒，恍然大悟：“哦！就你这几天跟土行孙似的和泥巴，整出来的……过家家燃料套装？”
“过家家？！这可是改变陈家村能源结构的历史性道具！”叶清凡挺着小胸脯，指着那堆破烂儿挨个介绍：“这！煤炉子！上面蹲锅，下面烧煤掏灰！这！蜂窝煤！孔多火力猛！省煤省到姥姥家！至于这管子……”他挠挠头，“暂时算试验失败品！炉子是迷你版一次只能塞一块煤，但烧水煮茶绝对够劲！”
“哦？”张昊勉强提起一丝兴趣，“能烧？”
“必须能！”叶清凡自信爆棚，“您等等！我去抱柴火生火！”
他转身刚要走。
“啧，麻烦！”张昊不耐烦地咂嘴，食指随意一弹——
嗤！
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光闪过，精准命中桌上那块蜂窝煤！
嗡！
那块泥煤饼子瞬间变得赤红滚烫！滚滚热浪汹涌而出！空气都特么扭曲了！
叶清凡猛地刹住脚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卧……卧槽？！！师尊！您刚才用的是什么？！三味真火？！凤凰涅槃炎？！就……就为点一块蜂窝煤？！”
张昊淡定地收回手指，在道袍上擦了擦不存在的灰烬：“咋？没见过‘引星炎’点煤球啊？等你啥时候能把灵气压缩成固体燃料……嗯，至少‘造极’境吧。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语气：基操勿六）
叶清凡石化在原地：（我花了三天搞出蜂窝煤……结果点个火得请元婴期大佬？这能源结构是不是有点过于费劲了？！性价比呢师尊？！）
“麻溜点，”张昊努努嘴，“接下来是不是把这碳烤煤球塞那泥筒子里？”
“对对对！我来我来！您老金手指就别伸了！”叶清凡魂儿都吓回来了，手忙脚乱地抄起两根树枝（还烫手！），跟拆炸弹似的把那块红彤彤的煤小心翼翼塞进泥炉肚子里。又从厨房搬来个巴掌大的小铁壶，灌上水往炉口一墩。
滋啦——
白气儿冒了起来！没一会儿，水壶就跟打呼噜似的“咕嘟咕嘟”开叫了！
叶清凡又屁颠屁颠去张昊屋里薅来茶叶茶具（泡茶动作贼溜）。张昊摸着那炉壁温热但还算能忍受的温度，再瞅瞅那块煤依旧红得相当坚挺……
“这一小坨黑疙瘩……烧水倒是挺能顶？”张昊不得不承认有点小惊讶。
叶清凡立刻顺杆爬：“主要是您老一点就是核心温度！正常引火，至少再顶它一个时辰！”（疯狂暗示其省煤特性）
张昊目光扫过叶清凡兴奋未褪的小脸：“为师记着，你前几日趴桌上画得跟鬼画符似的……不会就是搞这个的升级蓝图吧？”
“师尊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叶清凡一脸正色，“桌上这些就是幼儿园手工水平！弟子画的！那才是能真正投入大规模生产、解放陈家村劳动人民的实用蓝图！”他搓着小手，眼睛放光，“包括大型煤炉结构！最优煤饼配方！压模工具……对了！稍加改动，炼药炼器时当个恒温加热垫也贼好使！能省好多……”
“停停停！”张昊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抬手打断叶清凡即将喷涌而出的大型“煤老板养成计划PPT”，“小凡啊，为师跟你推心置腹的话……说几遍了？为师不爱钱！不爱铜臭！听见银子响脑壳子疼！”（语气诚恳且充满老年人对金钱的厌恶）
叶清凡：（……行吧，您清高。）
张昊话锋一转：“为师是想跟你打个小商量……”他指着石桌上的破泥炉和煤饼子，“你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图纸，还有这套‘煤祖宗’，能不能……先暂时供奉在为师的百宝囊里？”
叶清凡一愣，瞬间脑补了八百字“巧取豪夺”剧本。
张昊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破徒弟又想歪了，没好气道：“为师还没下作到抢小屁孩的玩具！东西放我这，是为‘陈家村’保管！”
他看着一脸懵逼的叶清凡，叹了口气，眼神难得凝重了点：“你这小崽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你以为这东西搞出来能换俩铜板？错！这是要人命的炸药桶！”
“你想过没有？”张昊语气沉了下来，“这玩意儿一旦传开，大家都不砍柴了，那些靠卖柴为生的苦哈哈们吃什么？砸人饭碗如同杀人爹娘！到时候冲进陈家村刨祖坟都是轻的！”
“陈家村那巴掌大点地方，老的老小的小，拿什么挡外面那些红了眼的豺狼虎豹？这东西对他们来说不是富贵，是催命符！怀璧其罪懂不懂？匹夫无罪，怀煤其罪懂不懂？！”
叶清凡脑子里“轰”一声！冷汗“刷”就下来了！
（草率了！光想着带村民致富奔小康，忘了人性之恶！这技术红利，没实力就是死缓通知书啊！）
“谢师尊当头一棒！弟子……懂了！”他声音有点发涩，后怕劲儿上来了。
张昊捻须：“哦？真懂了？说说看。”
叶清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点：“是弟子想得太天真了。光想着技术推广，忽略了这套东西一旦问世，就是砸了整个柴薪行业的锅！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陈家村现在就像个抱金砖的三岁娃娃走夜路，纯属送菜！”
他小脑袋疯狂转动：“除非……村里突然冒出一位大佬坐镇！或者……”
“或者什么？”张昊挑眉。
“或者找个实力够硬、吃相不太难看的大宗门合作？技术入股？利益捆绑？”叶清凡试探着说，眼睛瞄着张昊。
张昊顿时感觉脑仁儿抽筋：（这小崽子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技术入股？你当这是卖菜籽油呢？）
他赶紧绷住脸，一挥手打断：“行了行了！这事到此为止！后面怎么擦屁股是老子的事！在为师说可以之前，这图纸、这泥疙瘩、包括你这颗不安分的煤老板之心，统统给我收起来！”
宽大的袖子卷过石桌。
桌上的“历史性发明”连同叶清凡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图纸，瞬间消失无踪！
张昊背着手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叶清凡。
（内心咆哮：专利！我的专利！还没申请……不对，这异界有专利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