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纪元遗孤:我以寿元熔炼万道

第10章 药园的阴影

  

夜幕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压在青冥宗药园的篱笆上。

  

陆沉贴着后山老松的阴影站定,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是百年朱果的甜,混着三尾草的苦,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寒,像极了他当年被逐出门时,执法堂长老手里那柄淬了冰魄的剑。

  

他的拇指轻轻碾过腰间的青冥令,铁牌边缘的毛刺扎得掌心发疼。

  

这枚本该随弃徒身份被碾碎的令牌,此刻倒成了最好的伪装——青冥宗弟子巡山时,总爱把令牌挂在腰间,金属相撞的脆响能吓走山狐。

  

\"咚——\"

  

梆子声惊碎夜雾。

  

陆沉抬眼,见张铁柱的灯笼在百米外晃成一点橘红。

  

那守卫的脚步比三日前更沉了,每走十步便要扶一扶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铜环撞在药园石墙上,发出\"当啷\"的闷响。

  

陆沉盯着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张铁柱的寿元流速比半年前慢了两成,看来那碗给妻子治寒毒的续命丹,到底还是掏空了他的底子。

  

  

\"铁柱哥,茶凉了。\"

  

李芳的声音从药园中心的竹亭里飘出来。

  

陆沉转头,正看见那女修掀起竹帘的一角,青瓷茶盏的热气在她指尖凝成白雾。

  

她的绣鞋尖露在帘外,是青冥宗外门弟子特有的素麻,鞋帮上绣着半朵未开的忍冬——和三年前他在杂役房扫落叶时,见过的那对一模一样。

  

张铁柱的灯笼顿了顿,随即加快脚步往竹亭去:\"小祖宗,我这不是怕漏了巡?

  

上回刘长老说药园丢了株赤焰草,差点扒了我的皮。\"

  

\"赤焰草是被晨露打蔫了,我移到暖棚里了。\"李芳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你且来喝口茶,我替你看半刻。\"

  

陆沉的瞳孔微微收缩。

  

张铁柱的巡逻规律是每半个时辰一圈,但李芳替岗的话,这半刻钟便是空窗期。

  

他摸了摸衣襟里的藏宝图,那油皮纸被体温焐得发软,像块烧红的铁贴着心口——血渊里的雾气能腐蚀道基,陈玄机说千年雪莲的冰髓能护心脉,而青冥宗药园的西北角,恰好种着三株五百年以上的。

  

  

夜风卷起一片枯叶,擦过他的耳尖。

  

陆沉弯腰拾起,叶背还凝着夜露,凉得刺骨。

  

他屈指一弹,叶子打着旋儿飘向药园东墙——那里爬满了刺藤,是守卫最不在意的死角。

  

张铁柱的佩刀撞上竹亭石桌的声音传来时,陆沉已经贴在了刺藤下。

  

他闭起眼,寿元熔炉在命宫深处缓缓转动,像块磁石般牵引着周围的生机。

  

张铁柱的寿元如粗麻绳般缠在竹亭方向,李芳的则细若游丝,正绕着茶盏打转——这是熔炉特有的\"寿元感知\",三千年间他早练得比灵犬还精。

  

刺藤的尖刺划破手背,陆沉却恍若未觉。

  

他顺着墙根滑进药园,靴底刚沾到松软的黑土,鼻尖便漫开浓重的药气。

  

左侧是片玉露草,叶片上的水珠泛着幽蓝;右边的赤焰草缩成小团,正躲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和李芳说的分毫不差。

  

他猫着腰往西北角挪,每一步都踩在两株灵草的间隙。

  

  

三百年前他在青冥宗当杂役时,曾替药园弟子扫过三个月落叶,哪块土硬哪块土软,早刻在骨头里了。

  

\"找到了。\"

  

陆沉的呼吸一滞。

  

月光穿透竹帘,正照在西北角的汉白玉石台上。

  

三株雪莲裹在冰晶里,花瓣边缘泛着淡粉,像三盏垂着流苏的灯。

  

最中间那株的花芯上,凝着一滴拇指大的冰髓,在月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这是五百年份的\"雪魄髓\",能在血渊雾里护心脉半柱香。

  

他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冰晶,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张铁柱的重靴,也不是李芳的绣鞋,是皮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带着股说不出的骄矜——像极了当年那些踩他衣角的外门弟子。

  

陆沉的后背瞬间绷成弓弦。

  

他侧头望去,药园东南角的月洞门外,一盏鎏金八角灯正摇摇晃晃地移进来。

  

  

灯影里映出个玄色锦袍的身影,腰间玉牌上\"刘明远亲传\"五个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陆沉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盏鎏金八角灯他再熟悉不过——三年前他被押去执法堂时,王猛就举着这盏灯站在台阶上,灯影里的嘴角翘得像把淬毒的刀:\"杂役也配学练气?

  

不如去药园扫一辈子落叶。\"

  

此刻那灯影离他不过二十丈,玄色锦袍扫过玉露草的声响比夜枭振翅还清晰。

  

陆沉的脚尖在黑土里碾出个浅坑——东南侧那丛三尾草长得比三个月前茂密,刚好能遮住半人高的身形。

  

他弯腰时带起的风惊飞了两只萤火虫,淡绿光点撞在王猛的灯壁上,映得\"刘明远亲传\"的玉牌忽明忽暗。

  

\"李芳?\"王猛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张铁柱那老东西又偷懒了?\"

  

竹亭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李芳的灯笼从月洞门后探出半角:\"王师兄,铁柱哥在亭里歇脚,我替他巡这半刻。\"她的手指绞着袖角,绣鞋尖在碎石上蹭出白印,\"药园的护灵阵刚换了新旗,您要是没事......\"

  

\"没事?\"王猛的靴跟碾碎一株刚抽芽的青灵草,\"刘长老说前日有外门弟子看见后山有生人脚印。\"他突然转身,鎏金灯的光直射向陆沉藏身的三尾草丛,\"万一那弃徒陆沉......\"

  

  

陆沉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三尾草的叶片扫过他的耳垂,带着股腥甜的汁水——这是灵草被外力挤压时分泌的警戒液。

  

他能清晰感知到王猛的寿元像团乱麻,每根丝都缠着暴躁的火气;李芳的寿元则缩成个小团,正随着她后退的脚步微微发颤。

  

\"王师兄!\"李芳突然挡在灯前,绣着忍冬的袖摆扫过灯焰,\"护灵阵的旗门在西北角,您要是真担心,我带您去看。\"她的声音发颤,可后背绷得笔直,像株被风压弯却不肯断的竹。

  

灯影偏移的瞬间,陆沉借着三尾草的晃动调整了下姿势。

  

他看见李芳的指尖在发抖,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翻土留下的泥——三天前他在药园外偷听到杂役闲聊,说李芳为了给病重的弟弟换续脉丹,偷偷把月俸的灵米都卖了。

  

\"算你识趣。\"王猛甩了甩衣袖,鎏金灯撞在李芳的灯笼上,\"走快点。\"两人的脚步声往东南侧去了,王猛的靴底又碾碎两株青灵草,碎叶的苦香混着李芳袖间若有若无的皂角味,在空气里扯出条歪斜的线。

  

陆沉等那灯影完全消失在月洞门后,才敢松了松绷着的脊背。

  

他摸向西北角的汉白玉石台,指尖刚碰到冰晶,寿元熔炉突然在命宫深处一震——那是三千年间养成的直觉,危险正在逼近。

  

\"咔嚓。\"

  

  

冰晶裂开的瞬间,陆沉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迅速把雪魄髓收进怀里的玉瓶,又反手拔了两株五十年份的回春草——这是给陈玄机治寒毒的,那老头总说\"药不够就拿命凑\",可陆沉舍不得用自己的寿元填他的窟窿。

  

\"在那儿!\"

  

暴喝声像块石头砸进夜潭。

  

陆沉抬头,正看见王猛从月洞门后冲出来,玄色锦袍被风掀起,腰间玉牌撞得叮当响。

  

他身后跟着三个外门弟子,手里举着亮银短刃,刀刃上缠着的捆仙索泛着冷光——显然是早有准备。

  

\"好个偷药的贼!\"王猛的指尖凝起一团青焰,那是刘明远最擅长的\"青木焚\",\"刘长老早说陆沉那废柴可能回来报复,老子还当他说笑话......\"

  

陆沉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该想到——王猛这种人,怎会真信李芳的话?

  

怕是刚才故意引开她,自己绕到药园后墙调了弟子过来。

  

  

他后退半步,后腰撞在赤焰草的藤架上,那株被李芳移到暖棚的灵草此刻正蜷成一团,叶尖泛着暗红。

  

\"追!\"王猛的青焰破空而来,烧得空气发出刺啦声。

  

陆沉侧身闪过,顺手扯断赤焰草的藤条——这是他在杂役时发现的窍门,赤焰草受创会释放热气,能模糊修士的灵识。

  

果然,那三个外门弟子的脚步顿了顿,短刃在热气里划出歪扭的光。

  

\"废物!\"王猛骂了句,指尖又凝起第二团青焰。

  

陆沉借着热气的掩护冲向玉露草区——玉露草的叶片能折射月光,三百年前他常蹲在这儿看杂役弟子被执法堂追,那些人总在玉露草从里撞得头破血流。

  

\"砰!\"

  

陆沉的肩膀撞在石凳上,疼得他倒抽口冷气。

  

但他没停,反手抓起石凳旁的药锄——这是张铁柱总放在亭边的旧物,木柄上还留着他手掌的茧印。

  

药锄抡起的瞬间,他瞥见王猛的青焰擦着他的耳尖烧进玉露草丛,幽蓝的叶片顿时卷成黑灰。

  

  

\"想跑?\"王猛的声音近在咫尺。

  

陆沉能感觉到他的寿元像根烧红的铁丝,正贴着自己后颈游走。

  

他突然转身,药锄砸向脚边的三尾草——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三尾草的警戒液混着赤焰草的热气,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迷障。

  

\"咳!\"

  

王猛的青焰果然乱了方向,烧穿了旁边弟子的衣袖。

  

陆沉趁机冲向药园西墙,那里的刺藤比东墙稀疏,三百年前他偷溜出去买馒头时,就是从这儿翻的。

  

他的手掌刚扣住墙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李芳的尖叫:\"王师兄!

  

那是护灵阵的旗门——\"

  

\"轰!\"

  

护灵阵的青光冲天而起时,陆沉已经翻出了药园。

  

  

他滚进后山的灌木丛,怀里的玉瓶撞得肋骨生疼。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他能听见青冥宗内此起彼伏的警钟声,还有王猛的骂声被山风撕碎:\"给老子追!

  

活要见人,死......\"

  

陆沉摸出怀里的雪魄髓,冰晶在月光下泛着淡粉,像滴凝固的血。

  

他忽然想起李芳刚才挡在灯前的身影,想起张铁柱佩刀上的铜环撞在石墙上的闷响——这些曾被他视作青冥宗缩影的人,原来不全是当年踩他衣角的外门弟子。

  

后山的虫鸣突然静了。

  

陆沉猛地抬头,看见东南方的天空浮着片诡异的黑云,云里隐约有锁链相撞的声响——那是天道会特有的\"轮回印\"。

  

他的寿元熔炉突然剧烈转动,命宫深处传来灼烧般的痛,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钻。

  

\"看来......\"陆沉抹了把嘴角的血,把雪魄髓塞进怀里,\"这趟青冥宗,没白来。\"

  

他站起身,踩着满地碎叶往深山里走。

  

  

背后的警钟声渐远,只有那片黑云还悬在头顶,像双看不见的眼睛。

  

陆沉摸了摸腰间的青冥令,铁牌边缘的毛刺又扎进掌心——这次,他没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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