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中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我盯着青砖上那枚\"大宋通宝\"的印痕，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李煜在澄心堂写的新词：\"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彼时他正为户部亏空发愁，却不知自己供奉的佛寺里，金砖正垒成通敌的阶梯。

\"施主请看这尊接引佛。\"知客僧澄观引我转过回廊，袈裟扫过墙角时带起细碎金粉。我佯装俯身系鞋带，指尖触到地砖缝隙里的金属碎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绝非南唐官银应有的成色。

子夜梆声传来时，我潜回大雄宝殿。白天见到的观音座下莲花纹在月光中显出异样凸起，按动第三片莲瓣时，地面忽然塌陷。顺着密道滑入地宫，火折子照见满室金砖垒成的曼荼罗，每块金砖上都烙着\"淳化元年制\"的印记。这个年号本该在二十年后才出现。

\"白大人好眼力。\"住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时正看见他咽喉处喷出血线。老和尚用最后的力气在《金刚经》扉页写下\"菩提本无树\"，血珠溅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住\"字上，晕染出诡异的墨菊纹。

五更天·地宫密室

我用银针挑开经书装订线，夹层里掉出半张桑皮纸。借着头顶漏下的天光，发现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竟是现代化学元素周期表的变体！\"Au\"字符旁标注着\"叁成\"，\"Fe\"字符后写着\"幽州\"。

突然想起上月查抄的北汉商队，他们货箱夹层里也有类似标记。当时周娥皇把玩着缴获的莲花铃说：\"这铃舌形状，倒像佛前供奉的优昙花。\"

密室东南角传来空洞回响，我敲击墙面三长两短。当敲到第七下时，砖缝中簌簌落下金粉，露出个一尺见方的暗格。账册封皮用契丹文写着\"岁贡\"，内页却用簪花小楷记录着南唐各州茶盐税银的去向。

\"开宝三年四月，楚州盐税二十万贯，熔作金砖三百......\"我的手突然颤抖，这字迹分明是礼部侍郎徐铉的手笔。昨日早朝他还提议增加佛寺供奉，说\"我佛慈悲，自会庇佑江山永固\"。

晨钟响起时·千佛洞

我将账册塞进佛像腹中，却摸到个冰凉物件。掏出来是对鎏金错银的莲花铃，铃舌上刻着微雕《心经》。这工艺我在周娥皇的妆奁里见过，她曾说这是母亲留下的及笄礼。

洞外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进罗汉像后的阴影。透过彩绘飘带的缝隙，看见徐铉的亲随正用铜尺丈量佛窟。那人从怀中掏出个罗盘模样的器物，指针始终指向我藏身的方位——那根本不是罗盘，而是探金仪！

\"第三窟的弥勒像，明日就运往汴京。\"亲随对工匠低语，突然抽刀劈向佛像手臂。金漆剥落处露出里面赤金质地，刀口在佛手上留下深深凹痕，那手势分明是契丹人祭天时的\"握日\"姿势。

午时三刻·斋堂对峙

我用硝石在素斋里试毒，银针突然变黑。澄观端着木鱼进来时，我故意打翻汤碗：\"听说大师擅制素火腿，不知可用了淮南道的硝盐？\"

老和尚瞳孔骤缩，木鱼槌当啷落地。我趁机擒住他手腕，袖口翻卷处露出青色刺青——三头六臂的明王像，正是赵光义\"影堂\"死士的标记。上月查获的北汉密探身上，也有同样纹样。

\"施主可知‘菩提本无树‘的后一句？\"澄观突然诡笑，嘴角溢出黑血。我掰开他紧握的左手，掌心攥着半片莲花瓣，边缘处烙着微不可察的\"从嘉\"二字。

暮鼓声中·密室惊变

重返地宫时，金砖堆成的曼荼罗已变成血祭法阵。中央供着尊四面佛，每张脸都是李煜的模样。佛手中托着的不是法器，而是周娥皇丢失的羊脂玉净瓶。

瓶内绢帛用朱砂写着：\"七月七，牵机引，秦淮水赤凤凰泣。\"这字迹我认得，正是三年前栖霞寺血案中，辽国奸细临终前用血写的谶语。当时住持说这是\"天魔乱相的偈子\"，如今看来，分明是精心策划的夺国阴谋。

突然整个地宫开始震动，四面佛缓缓转动，露出背后暗门。门内整面墙钉着南唐各州舆图，每处关隘都插着宋军令箭。最骇人的是扬州城位置钉着支金箭，箭羽用周娥皇的头发编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