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半截浮木，咳出咸腥的海水，一千童男，正在礁石上围成诡异的圆阵。他们脖颈后的锁魂印泛着血光，吟诵声与海浪同频：\"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倭人老者腐烂的半张脸突然浮出水面：\"时辰到了！\"他残缺的指骨指向青铜巨树残骸，树根处裂开的洞口，像极了饕餮巨口。我怀中的铜镜突然发烫，裂纹里渗出的血珠在沙地上爬行，画出三千道交错的血痕。

\"起阵！\"我挥剑斩断最后一个童女的蛇尾。卢生带着方士们拖来磁石棺碎片，在青铜树洞前垒成祭坛。九个原住民被铁链捆在珊瑚柱上，他们皮肤下的刺青，正渗出黑色黏液。

当第一缕月光照进树洞时，青铜残枝突然发出编磬般的清鸣。我举起铜镜对准神木裂口，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树洞——始皇帝正在骊山地宫割开囚犯咽喉，血顺着青铜沟槽，流向我脚下的祭坛。

\"献祭！\"卢生敲响人皮鼓。墨家子弟拽动铁链，最年长的原住民被拖到祭坛中央。我亲手将青铜镜按在他胸口，镜框饕餮纹咬进皮肉的瞬间，整棵神木的铜铃同时炸响。

老者的眼珠突然爆裂，眼眶里长出青铜枝桠。他的肋骨\"咔咔\"裂开，内脏滑落后竟变成磁石颗粒。树洞深处传来吞咽声，祭坛开始下沉，血水从地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八个篆字：\"以血饲镜，以魂养龙\"。

\"继续！\"我踹翻想要后退的方士。第二个祭品是怀孕的土著女人，她腹中的胎儿突然发出八十老叟的狂笑。当铜镜贴上鼓胀的肚皮时，整片海滩的砂砾腾空而起，在她周身形成血色漩涡。

\"大人小心！\"弩箭擦着我耳际飞过。二十几个纹面原住民从海藻丛冲出，他们手中的骨刀，沾着荧光绿毒液。我挥剑斩断最先扑来的蛮人，断颈处喷出的却不是血——无数发光的蜉蝣涌出伤口，在空中拼出\"亡秦必楚\"的谶语。

卢生突然发出雌雄莫辨的尖啸。他的道袍被膨胀的身躯撑裂，后背钻出六条青铜手臂，每只手都握着带倒刺的刑具。暴起的方士们，如同傀儡般扑向原住民，将活人生生钉在珊瑚柱上。

祭坛已经沉入血池，池面浮起三百具青铜棺椁。我抓起童男割开他的手腕，鲜血滴入池水的刹那，所有棺盖同时炸裂。里面躺着的，竟是我们昨日斩杀的海怪残躯，此刻正在血水中重生融合。

\"还不够......\"铜镜突然开口说话，镜面浮现出我被鳞片覆盖的脸。我发狠扯过两个正在蜕皮的童女，将她们的断肢抛向血池。融合中的海怪伸出触手接住残肢，皮肤表面浮现出咸阳宫壁画的纹样。

树洞深处突然亮起九盏青铜灯，火光中显现出千目神的真容——那是尊半树半人的怪物，根系由无数脊椎骨纠缠而成。它三千只眼球同时转向我，瞳孔里映出徐福正在阿房宫登基的景象。

\"陛下......万岁......\"卢生突然跪地高呼，他的青铜手臂正在融化。我举剑欲斩的瞬间，血池中的海怪突然跃出水面，触手上的吸盘里，嵌着李斯的青铜官印。

整座岛屿开始震动，神木残骸中，升起百丈高的青铜人面。当我想用铜镜照它时，镜面突然映出更可怕的画面——一千童男正在自挖心脏，将血淋淋的脏器摆成北斗七星。

\"三千魂......差一具......\"倭人老者的残躯从血池爬出。他的肋骨突然刺穿我的右腿，将我拖向沸腾的血池。在即将坠入的瞬间，我反手将铜镜按进他眼眶，镜框的獠牙，咬碎了他的颅骨。

海面突然升起十二道水龙卷，童女们的鳞片自动飞向神木，在树干上拼出完整的锁魂印。我浑身浴血站在祭坛顶端，看着重生后的海怪俯首称臣。青铜镜的裂纹正在愈合，镜中我的倒影头戴十二旒冠冕，脚下踩着大秦疆域图。

卢生残存的半张脸突然哀嚎：\"镜子在吃你......\"话音未落，他的舌头就被镜中伸出的青铜锁链绞碎。我抚摸着镜面新生的饕餮纹，感受着某种古老的东西，顺着血脉爬进心脏。

远处传来童男们最后的惨叫，他们的骨血渗入沙地，在月光下凝成通往火山口的血路。青铜神木的根系开始蠕动，地底深处传来编钟奏响的《秦风·无衣》。

当《无衣》旋律消散时，怀中的铜镜突然轻颤。镜面浮现出火山口内的景象：三百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刻着昨日童男们的生辰八字。倭人老者的残魂在镜中嘶鸣：\"荧惑将至......\"远处海面突然亮起赤色星辰，光芒中隐约可见咸阳宫燃起的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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