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雾气散得比想象中要快呢。

苏小餮跟着赵阳刚转过山脚，青瓦白墙的凌云宗就已经在晨雾里露出飞檐啦，看起来就像一头趴在山坳里的巨兽似的。

“小餮啊，你刚刚那一手……”赵阳挠着后脑勺，声音压得低低的，“那银针可是淬了蚀骨毒的呀，你就这么空手一抓就给捏碎了？我这筑基期的都不一定有你这么大的手劲呢。”

苏小餮正啃着第二块灵米饼呢，听到这话就含糊地笑着说：“师兄啊，我这不是饿急眼了嘛。刚刚在林子里闻到一股野蜂蜜的甜香，一着急就……”他还故意掰碎了半块饼，碎屑簌簌地落在青石板上，“可能是前几天在药田捡了个红果子吃了，现在我身体里就跟揣着一团火似的。”

赵阳盯着他鎏金色的瞳孔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你这小子，要是真有啥奇遇可别瞒着啊。上次你说后山崖底的野菌能补气，我按照你说的采了三筐呢，突破炼气九层的时候那叫一个顺利，就跟喝灵泉一样轻松！”

苏小餮就由着他把自己头发揉乱，眼睛却看向广场上聚在一起的弟子们——那些人正围在公告栏前面呢，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声音就像炸了窝的麻雀一样。“试炼？”他凑上前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圆脸的弟子在念公告呢，“三天之后就要开始宗里的试炼啦，这试炼分成实战、辨药、炼丹这三个关卡。要是能进前三甲的话，就能得到千年朱果、五品聚气丹，还有……”

“朱果？”赵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东西对筑基期可太有用了！小餮啊，你不是最擅长摆弄这些灵草吗？咱们哥俩搭伙，肯定能弄个好名次！”

苏小餮却没吭声。

他眼睛盯着公告上的“周元”两个字，心里就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夏侯无双就是靠着试炼第一名的成绩，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的。后来啊，夏侯无双带自己去采灵草的时候，就是用在试炼里学的辨药术，把自己给骗到悬崖边，让自己掉下去了。

“小餮！”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

苏小餮一回头，就看到夏侯无双正从演武堂那边走过来呢。他穿着月白色的道袍，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腰间的玉牌在早晨的阳光里还闪着幽光呢。他脸上虽然带着那种很关切的笑容，可是眼睛里那股子阴森劲儿，让苏小餮一下子就想起前世在悬崖底下吹过的风，那风啊，冷得能扎到骨头里去。“刚听赵师兄讲，你在林子里被人袭击啦？”夏侯无双一边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一边悄悄把指腹按在他的肩井穴上，还问道，“有没有受伤啊？我这儿有师父给的续脉丹呢……”

苏小餮突然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灵米碎渣，躲开了那只手，说道：“谢谢师兄关心，就是有点饿了。”他晃了晃储物袋又说，“刚刚在林子里采了些野菌，晚上请师兄吃菌汤面咋样？”

夏侯无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看着苏小餮蹲在地上的背影，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这小子以前对自己可是深信不疑的，现在怎么就像只受惊炸毛的猫呢？

演武堂后面的暗室里，烛火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的。

秦月如靠在檀木椅子上，手指绕着头发丝儿说：“那小子刚才捏碎银针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泛金呢。恐怕是得到了什么上古传承吧。”

“传承？”夏侯无双气得捏碎了茶盏，瓷片扎进了手掌心里，他恼怒地说，“想当年，他就是个连灵根都测不全的废物，凭什么啊？”他突然抬起头说，“试炼的时候，你去弄些变异的毒草，混到辨药关的灵草堆里。他要是敢碰，毒性发作的时候……”

“师兄这招可真够厉害的。”秦月如轻轻一笑，手指在腰间的银针囊上划了一下，说：“只是那个赵阳老是和他凑在一块……”

“赵阳？”夏侯无双不屑地冷笑一声，“就他那脑子，拿点灵酒就能把他打发走。”夏侯无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又接着说：“等试炼结束，我得让全宗的人都明白，苏小餮就是个只会使些旁门左道的小丑。”

苏小餮可不知道这暗室里的阴谋诡计呢。

这时候，他正蹲在药园里，对着一株三瓣蓝草傻乐。

林婉儿抱着药篓在旁边站着，她那白白的手捏着一株紫茎草，说：“这是青蚨草，能把虫兽引过来呢。刚刚长老说试炼的辨药环节会用到百年灵草，可我老是觉得……”

“师姐，你就放心吧。”苏小餮摘下一片蓝草叶，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他识海里的饕餮之魂开始翻腾起来，那草叶的精华就像金粉一样，钻进了他的血脉里。他说：“不管是变异的草，还是伪装的草，我只要一尝就能尝出味儿来。”

林婉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呀，把灵草都当成饭吃了。”她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说：“刚刚我在丹房的时候，听婠婠说，试炼的实战环节会用到幻境呢。你……”

“幻境？”苏小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可太好了。”我前儿拿灵米蒸了一笼桂花糕呢，要是搁在幻境里呀，那香味能把对手馋得直淌口水……

过了三天，试炼场这儿的晨雾还没散干净。

周元长老站在高台子上，他那玄色的道袍被山风一吹就飘起来了：“这试炼呢，总共分三关。实战能看出一个人的勇，辨药能看出智，炼丹能看出仁。

要是有人耍心眼儿使诈，那就得被逐出师门！”

苏小餮就站在弟子堆里头，眼睛瞅着高台上的周元，又往旁边不远处的夏侯无双那儿瞟了一眼——那家伙正朝着他笑呢，那笑的模样和前世把他推下悬崖之前一模一样，可吓人了。

“第一关，实战幻境，开始喽！”

随着号角声响起，苏小餮就跟着大伙一块儿走进演武场了。

他的手在储物袋里摸着灵米饼，那鎏金的眼珠子在幻境的白光里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

这一次啊，他可不单是要赢，还得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都尝尝被美食给拿捏住的感觉。

一直等到月亮都升到天中间了，苏小餮才揉着肚子往住处走。

他把门一推开，就瞧见案几上放着一封素色的信笺，上头没写是谁寄来的，就飘着一缕特别熟悉的沉水香——和山脚下老松树后面飘出来的那股香味，一模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纸，在青砖地上铺了一层像银霜似的亮光。苏小餮反手把门给闩上了，手指肚在信笺的边缘轻轻摩挲着。这信笺是云纹蝉翼笺呢，摸起来可比平常的灵纸还要滑溜不少，还散发着沉水香夹杂着淡淡松脂的气味，这味道和山脚下老松树后面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简直一模一样。

“这时候谁会给我送信啊？”他捏着信笺往烛火跟前凑了凑，瞧见那字是用玄铁笔写的，笔锋刚硬还带着钩，看起来不像是女人写的字。

把信笺展开后，就看到一行小字：“试炼辨药关有变异毒草，一碰就烂，千万小心。”

苏小餮的瞳孔一下子就缩了缩。

上辈子试炼的时候，他在辨药关不小心碰到了一株伪装成青灵草的腐骨花，毒性发作的时候浑身都烂了，结果被夏侯无双“正好”给看见了，那家伙假装给他吸毒，实际上却把他推下了悬崖。

现在这封信，居然提前把辨药关的危险给说出来了！

“这是凑巧吗？

还是……”他突然就想起三天前在药园的时候，林婉儿说过“总感觉长老说的百年灵草有点不太对劲儿”，而且婠婠昨天晚上送给他的养气丹里，明显是掺了一点点能解百毒的赤焰花——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儿凑到一块儿，就好像一根线头慢慢把一团乱麻给抽出来了。

桌子上的烛芯“噼啪”响了一下，爆出来一个火星。

苏小餮冷不丁地把信笺拿到鼻子跟前使劲闻了闻，识海里的饕餮之魂开始翻腾起来，这香气里居然还混着半缕特别淡的龙涎香呢。他突然就记起来了，半个月前在藏经阁那儿，碰到过一个穿着玄色斗篷的人呢。那人袖口还绣着金边云纹呢，这可是内门长老才会有的服饰样式。

“不管这人是谁吧，这封信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他把信笺折成个小方块，然后塞进衣服里面，手指还敲了敲储物袋里的玉瓶。那玉瓶里装着的呀，是今天早上婠婠给他的“糖豆”，其实呢，这是婠婠新炼制出来的百解丹。

以前的时候啊，他老是觉得这个圣女冷冰冰的。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以前她往自己药囊里塞解毒丹的时候，耳朵尖红得就跟浸了血似的呢。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

苏小餮一下子就把窗户给掀开了，山上的风卷着松涛的声音就灌了进来，吹得他额头前面的碎头发到处乱飞。

上辈子这个时候啊，他还在傻乎乎地给夏侯无双当垫脚石呢。现在可不一样了，反派那些阴谋才刚刚开始就被拆穿了，就连匿名信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月如的变异毒草，夏侯无双的幻境陷阱……”他舔了舔嘴唇，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灵米饼咬了一口，“正好拿你们来当试菜的对象。”

等到月光慢慢暗下去的时候，他就蹲在桌子前面，拿着炭笔在墙上画试炼关卡的图呢。实战幻境要破的话，就得用灵米蒸出来的桂花糕，让对手分心才行。辨药这一关呢，得把灵草嚼碎了尝尝，饕餮之魂能一下子就辨出毒性来。说到炼丹关……他突然就停住了笔。上辈子炼丹关他是跟着夏侯无双学的，可这辈子，沈清秋送给他的机关匣里，正放着一套能精准控制火候的银制风炉呢。

“赵阳那小子啊，虽然是个直性子，可万一夏侯无双给他灌了灵酒……”苏小餮揉了揉脑袋顶，拿着炭笔在“赵阳”这两个字上画了个圈，又在旁边添上了林婉儿、婠婠、沈清秋这三个名字。

早晨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他把窗户推开，看到演武场那个方向已经有弟子零零散散地朝着试炼台走过去了。

桌子上的信笺被风吹得翻了一页，最后写着的“慎之”这两个字在晨光里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的。

苏小餮拍了拍衣服里面的信，转身从床头拿出来一个雕花的食盒。这里面装着林婉儿连夜蒸好的蟹粉小笼，婠婠塞进去的醒神丹，还有沈清秋用机关匣温着的热粥呢。

“这一次啊，组队可不能光找赵师兄了。”他嘴角一弯笑了笑，把食盒往怀里一塞，迎着早晨的雾气朝着试炼场走去了，他那鎏金的瞳孔在晨光里就像两颗小太阳似的，亮闪闪的。